康定斯基作品 康定斯基作品举例
康定斯基作品《哥萨克士兵》。资料图
19世纪的俄罗斯贵族青年多才多艺者众,法学生中更是不乏佼佼者。和康定斯基同时代的法律人中,在艺术史上留下赫赫声名的,即有圣彼得堡大学法学院毕业的柴科夫斯基。更晚一点,则有同样毕业于圣彼得堡大学法学院的佳吉列夫,他彻底改变了芭蕾舞的发展历史。在那个时代,法律青年们进则取仕,退则从法,或是随时逃逸至艺术世界,仿佛是件常见之事。
康定斯基在莫斯科读完高中后,按父母的意愿进入莫斯科大学法学院学习。他曾回忆自己的求学生活:“罗马法那错综复杂、清晰自觉、精练微妙的‘结构’令人着迷;但它太过于冷漠,太强调理性,以及毫无弹性的逻辑,最后从来没有让我这个斯拉夫人满足过……俄罗斯法律史和农民法律史,较之罗马法,它们关心的则是一些更为基本的法律问题。人类学帮助我去了解人的灵魂。这些占据了我的所有时间,并有助于形成抽象思维的能力。”
1893年,康定斯基获得博士学位后,留在莫斯科大学法学院任教。在任教之余,他还在一家印刷公司担任经理,每周去两到三天,处理公司的法律与会计问题。
3年后,他辞去了莫斯科大学法学院和印刷公司的工作,前往慕尼黑学习绘画。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使家人、同事和朋友愕然。康定斯基说:“最终我还是屈服于那些异常强大的诱惑。我没有坚强到,可以无视这种诱惑,去承担所谓的责任……艺术,在我灵魂深处,像一个原子一样分裂了。”
是什么给予了康定斯基这样强烈的体验呢?他自己回忆了“两次刻骨铭心的体验”。一个是,在莫斯科展出的法国印象派画展——尤其是莫奈的《干草垛》。先前,他只知道俄罗斯的现实主义,“并且长时间地站在列宾所作的肖像画前,欣赏人物的手的细节”,但莫奈的《干草垛》让他痛苦,“我迟钝地感到,在这张画中缺少具体物象。这张画在我记忆中留下了太深的印记,总是出人意料、巨细无遗地浮现在我眼前”。
另一方面,瓦格纳的《罗恩格林》则带给康定斯基再一次冲击。“野性甚至疯狂的线条,在我面前勾画着。我不敢声称瓦格纳已经音乐性地画出了‘我的时光’。然而就总体而言,艺术所具有的力量,远超乎我的想象……”后来他以绘画与音乐的关联著称,认为以“点、线、面”可以近似地表达音乐所传递的力量,传统的、现实主义的绘画,或许完全无法呈现这种表达的需要。因而,康定斯基最终选择了抽象派绘画之路。
近些年来,研究者们开始注意到另一段影响康定斯基“出走”的重要经历。1889年,俄罗斯自然科学皇家学会的人类学部门筹划了一次田野调查,目的是考察北方边疆地区的宗教、民俗与法律。
康定斯基参与了这次田野调查,然而,这次田野调查让康定斯基对民间艺术深为震撼。他回忆道:“在沃洛格达地区之行中,我第一次明白了民间艺术的自身基础和原初形式……我到过很多村庄,那里会突然冒出一群人,从头到脚一身灰布打扮,头发和脸色蜡黄,或者身着斑驳鲜艳的服装,移动起来就像色彩明亮的色块,长在两条腿上。我将永远难忘那令人震撼的木头房屋,上面装饰着雕刻作品……它们教我在绘画中行走,在绘画中生活。”
康定斯基描述起那个进入农家的时刻:“我站在完全意料之外的场景前目瞪口呆。俄罗斯农家的必需品,方桌、长凳、火炉,还有壁橱和其他每样东西,都被色彩明亮和精心制作的装饰覆盖。墙上是民间绘画:一个象征性表现的英雄,一场战斗,一幅民歌图,满满地印画着许多圣像……我觉得我自己四周为绘画所环绕,就像是我穿透进去似的。”下一刻,他的选择是迅速地将这一切画下来。
“我必须画下来……我画了很多速写——那些桌子和各种各样的装饰物,它们从来不是琐碎之物,画得如此强烈,以至于它们的物象消散了。这种印象在后来的时光里给我的意识带来了越来越多的震惊。也许正是通过这些印象,而不是任何其他的方式,我所考虑的自己艺术的进一步愿望和目标,在我内心中得以形成。”于是,分明是去调查“农民法”的康定斯基,在田野调查中却受到了艺术洗礼,并且开始“抛弃”具象,通过色彩和线条来表达感受——这一切都为他后来成为抽象主义画派大师并将这一画派发扬光大的传奇,埋下了伏笔。
不过,回到莫斯科后,康定斯基再度变回了压抑艺术天性的法律人。直到1896年,在莫奈和瓦格纳作品的冲击下,方决定出走。后面的故事世人皆知。他弃法从艺,寻找真正能够表达的语言。
但是该去哪里呢?康定斯基为此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时有两个地方可供他选择:一个是巴黎,另一个是慕尼黑。巴黎已经成为世界艺术之都,它对欧洲艺术青年的吸引力不言而喻。但对康定斯基而言,慕尼黑却有着别样的魅力。
康定斯基从外祖母那里学了德语,她讲述的那些德国童话故事伴随着康定斯基度过了童年时光。而当时的德国画坛正活跃着门采尔等人,表现主义艺术运动也在萌动。另外,康定斯基在念大学时是个不错的大提琴手,这在盛行大提琴的慕尼黑,可能会暂时帮助他度过经济上的难关。于是,几经犹豫之后,康定斯基作出了决定,走吧,到慕尼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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