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故我在 佛家最高境界一句话
原文@冬儿 载于中读App
昨天跟朋友聊阳明心学,幸亏他后面有一场电影等着,不然他肯定不会放过我,这场一开始我就明显处于颓势的辩论,在我的求饶声中宣告结束。在我看来阳明心学最大的智慧是事上练, 遇事用阳明心学去系统的分析处理,这种处理方式就是智慧。什么是智慧,将所有复杂的事情简单化,而聪明或者小聪明,就是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阳明的事上练,就是将所有事情简单化。
等朋友进了电影院,我喘息了几口气,好好总结了我们之间的谈话,其实就是两种不同心态下的人处理问题的方式存在偏差,心态不同的原因有很多,股票的跌宕起伏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有些人获益良多有些人倾家荡产,没有侥幸没有不幸,认真分析原因会发现,所有的结果都是必然。就像王阳明做事那样,事前将所有的相关因素都拿出来做一个认真的分析,尤其对人性的分析和考量做的很充分,然后得出一个最接近真理的方向大胆的去实施,最终结果肯定差不离。从几何学上来解释,阳明心学永远就是找两个点的直线距离,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一个点是良知,一个点还是良知,那条直线叫做“致”。
朋友提醒的很及时,越在逆境中,越要抓紧“事上练”的好时机,只是偶尔读了一些王阳明的书籍,并未精研,读过放下不提,每每遇事仍然操之过急过后愤懑不已。这种只读不用实在浪费可惜,于是我仔细回味了一遍阳明的一生并回头翻阅了阳明的《传习录》,希望如朋友之言真正读懂王阳明。懂与不懂之间,我的人生可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但心境上至少不会被他人牵制,获得心灵上真正的自由。
首先,我认真思考了一件事,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是哲学终极问题,请不要取笑我的狂妄。有一日我曾对着一条稍微有些湍急的河发呆,两头都望不到边际的河占满了我的视野,我想寻找一个中心点而不得,只好放空瞳仁,眯着眼睛专注的听哗哗的水声。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今天我思考的这个命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与我对辩的这位朋友最后建议我出门半个月看山看水,我想,他要我达到的境界是否就是那天我在河边的若有所思,抛去一切杂念认真思考人生,旅行的某种意义似乎也在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就是阳明先生所说的“俯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认真回忆了那天在河边我的所思所想,那一刻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顿悟,只是那个环境轻易的将我带进沉思,可见换个环境,尤其是山山水水的环境,确实能够涤荡人的心灵。客观环境不允许我现在即刻动身,只好先从回忆那一刻开始,想想河中翻腾的波浪,想想岸边圆润的巨石,想想摇曳的柳枝,想想徐徐的落日,想想温润的空气,一动不动站立的久了,腿明显酸涩,从脚踝处开始的酸麻一点点的往上攀爬,一直到胯骨,而自己竟没有一丝一毫想抵挡的念头,还有点盼望自己快点僵化,盼望着小鸟啊蜘蛛啊都停留到我身上来吧,莫名强烈的投入大自然怀抱的迫切感。
为什么有这种迫切?我想,是因为自然世界里的万事万物之所以让人心旷神怡,就是那种无思考无修饰的怡然之态,就是那份静默不语的心境让我向往不已吧。
人,之所以是万物之灵,因为只有人有思考的能力,有思想。人是万物之灵,也是我们自己定的,其实我们应深深地怀疑这一点,不是宗教精神的那种怀疑,而是理性的怀疑。就算我们因为思考而居于万物之首,我觉得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就像法国罗丹的雕塑思想者那样,人类因为思考,也深深地痛苦着,就连睡着也不能完全休息,还要因日思而夜梦。停止思考,就意味着停止呼吸,粗浅的思考,跳脱不出庸庸碌碌累人累己,想深入的思考,发现除了时间是永恒的以外,思想也没有界限,就算用文字一代一代的讲述传习,也没有人声称自己达到了思想的边际,正相反,越是勤思,思想的边际就会跟着扩大。这种无止尽的思索,就像一个巨大的陷阱,而且是我们自己一代代的动手在挖。所以我想让自己僵化在河边,河边的石头不会累,河里飘来的空瓶子不会累,随风而落的叶子不会累,僵化在河边的我也不会累。
如果,我就此僵化,那么,我跟河边的一块石头就没什么区别,我的肉身会坦然接受大自然各种力的作用,物理的化学的等等等等,无所谓,就像每一块儿石头都不介意自己的形态,对它们来说,根本就没有石头的概念,也没有“它们”的概念。我也一样,但是我知道自己还活着,或者忘记自己还活着,忘记自己还需要活着。那么,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我”已经没有了,没有了主语的句子,是谁、哪里来、到哪里去,也就没了任何意义。
一阵冷风吹来,碎发撩拨起我的耳根,将“我”痒了回来。我又能看了,又能听了,又能动了,肉身听从了“我”的指挥。我看到一枚石头小巧可人,走近,拾起,在河里涮去泥土,甩干,摩挲,揣进怀里,带到家里,搁在书桌上,看它,它仍然是那块儿石头。石头看我呢?没有思想时的我,和它一模一样,可以和它一起叫“它们”,恢复了思考以后,我成了“我”,它成了“它”,“我”从哪来,“我”从无思想的状态中来,“我”到哪里去,“我”去思想者中去,“我”是谁,“我”是思想。
于是,对人类产生重大影响的,一定是一个思想家,一定是个哲人,因为他们不断的用自己的思想改变着千千万万个“我”,影响着千千万万个“我”,永远处在修饰这个在思想家眼里并不完美的世界,就像罗丹的思想者那样,他们靠痛苦的思索,来拓宽思想的界限,现存的世界,对思想者来说就是一个牢笼,他们的目标就是要打破被禁锢的界限,正是有了他们的努力,人类才有可能一次次的蜕变,人类社会也能一次次的进化。除去思想,我们什么都不是,比死亡更可怕,当行尸走肉还不如让思想体面的脱离肉身,就像一辆正常行驶的汽车,脱离了驾驶员,车就能好好的停靠在一边,即便不能立即换一个司机,进入循环的世界后,肉身可以被回炉重塑接受一个新的驾驶员的驾驶。如果没有驾驶员或者没有驾驶技术的驾驶员走在路上,车身磕磕碰碰,周遭的一切都跟着遭殃,司机当然也会是第一个受难者。不要担心思想者太多交通规则太杂乱,大思想家永远是极少数,当他们出现的时候,人群其实并不欢迎,因为他们总是“违规”。
知行合一也好,唯物主义也好,宗教信仰也罢,跟我聊心学的朋友也好,还是再这里独自揣摩发表肤浅见识的我也罢,都是人独具的思想能力光辉闪耀的一面显现的时刻。很多人觉得哲学不现实,脱离实际,老实说我原来也是这么以为的,我母亲就生怕她的女儿思想和别人不一样。这么理解就对了,如果哲学家跟所有人的想法一致,我们就等于失去了思想前进的开荒者开拓者。无论你是往上飞,还是往下挖,是往前走,还是向后寻,其实都没有错,都是勇敢的探索者,思想的探索者,更可贵。
朋友,不要管我是怎么想的,想了,就是好的,不要管我是什么状态,只要我被独立的“我”操控着,我就仍是一个具有独立思想的“我”,我就是好样的。
写到此刻,这篇文的题目才出来:我思故我在。以后文章的题目不必都放在前面,也可以放在末尾,同笔者一起想题目,若想到一处,岂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