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 大秦景教三威蒙度赞歌

《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下文简称《景教碑》），唐朝建中二年（781年）刻，为时任中国景教总监景净撰述，吕秀岩书，原立于唐京长安义宁坊大秦寺。唐会昌（845年）武宗灭佛时，寺被毁，碑随之埋没八百余年。1625年（亦有1623年和1623-1625年间之说）出土于西安崇圣寺（一说周至大秦寺后移至此）。景教碑一出土，立即引起天主教重视，陕西岐山教徒张庚虞，将拓本寄给杭州李之藻。李与耶稣会土阳玛诺研究后声明为天主教最早传入中国之文物。后又有刚来陕西传教的金尼阁和鲁德昭等前往实地考察，并将碑文译为外文寄往欧州，引起了学术界的注意。它出土后，立即遭到了以反对天主教及反对耶稣会的中外人士的不公正待遇，竟认为是伪造品。在中国本土，耶稣会宣传《景教碑》，证明所记为天主教，但“天下第一伤心人”说是天主教所制“以证其教由来之外”的伪造品，《辟邪纪实》记：

弘治二年，菲徒赵瑛金钟俊俺都刺曹左傅儒等，又增造妖书，广买地基，建造妖寺，分党于陕之西安，浙之宁波等处，徧传邪教。且伪造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序，载大秦国阿罗本载真经至长安。贞观十二年，太宗诏所司于义宁坊造大秦寺，并及高宗元宗肃宗代宗德宗，皆崇尊其教，广建祠学，首载寺景净僧述，末载建中二年立，朝议郎吕秀岩书云云，埋西安府域外，佯掘之以证其教由来之久。①

此说法在中国流传影响深远，清代大考据学家钱润道也怀疑此碑，他依碑文考据后，认为所记教义及历史，是明利玛窦令中国教徒伪造的。他在《书景教流行中国碑后》说：“此确明朝时始出土，宋人金石书皆未著录，不知果真唐碑否？碑言景教殆即明之天主教，今之耶稣教耳。碑书所言多与二教合，故前人已谓此天主教入中国之始。碑中言三一妙身即二教谓上帝、圣神、耶稣三者合为一体也。碑言真主阿罗诃即二教言天主耶稣，音近而译者之异也。碑言判十字以定四方，即二教所言十字架也。碑言室女诞生（圣）即二教所言室女摩利耶生耶稣也。碑言七日一荐，即二教言七日一礼拜也。然此碑所言，虽与二教合，窃疑是明利玛窦入中国后，令中国习其教之人，伪作此唐碑以自夸诩。故碑言太宗贞观九年至长安，唐太宗命房玄龄宾迎入内，翻经内殿，问道禁闱，诏令传习，而考之内政实无其事。又碑言贞观中诏赐名大秦寺，钱竹汀《景教考》已据《册府元龟》辨天宝四载始改波斯寺为大秦寺，则碑之所言实误，与《册府元龟》不合。故疑此碑，乃明时中国习彼教之人伪撰，以夸张其教。故碑为明人伪撰，诈为明时始出土云。”②

在西方新兴起的启蒙运动中，以“百科全书”派人士虽极尽赞美和利用耶稣会所传入欧洲的中国思想文化，却反对耶稣会在中国的传教行为，对《景教碑》则力证为耶稣会士所伪造。法国大哲学家伏尔泰在其《中国书札》第147札中就认为《景教碑》“不外耶稣会派教士之敬虔的赝造物，用来欺诳中国人之眼的”①。此后怀疑此碑者，朱谦之在其《中国景教》书中列有德国的那曼（C.F.Neumann），英国人荷思（Horne），法国之勒农（Renan），朱利安（Julien）和美籍骚尔斯巴利（Salisbury），还有如卫礼（Wylie）在《中国研究》中的举的斯彼兹利阿（Spizelius），拉·克罗子（LaCroze）等，均先后对《景教碑》之真实性产生怀疑。如据那曼之说“同碑上所记汉字及叙利亚字体，二者皆为近代字体而非八世纪所使用之字体”，因此他也认此碑为耶稣会士鲁德昭之伪造。②

随着汉学家对《景教碑》的研究和考据，在不得不认为碑真时，有人就提出“此碑非真碑”或“碑真文伪”相杂说，即以碑文中叙利亚文为真，汉文为伪。窝尔（Wall）博士在所著《古代犹太缀字法》中说“据所传闻当时陕西巡抚听到景教碑之发现，即遣人妥为安置，诱因供一般世人研究之用，而有精确的复制，却是原物究持往何处去，全然不知消息。”他接着又说“若此第二碑的碑文实为照原碑文的复制，费许多精力与款项，而制出同样的东西，其理由不是不可理解的吗？”窝尔认为仿造品是中国官吏与来华耶稣会土曾德昭共同作伪的产物。③在中外学者对《景教碑》的大量研究和深入考据后，加之敦煌景教文典的补证，人们才承认其真实性。但此后遇战乱，寺院碑亭俱毁，景教碑被暴露旷野。

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敦煌景教经典文献的发现，再次引起学术界对景教碑的关注。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丹麦人荷尔谟来到西安，以白银三千两私与和尚签约收买此碑，而以复制品代立于原处，原碑拟运伦敦。正当秘密搬运之际，清政府得悉，急电命陕西巡抚妥加保管。省府与荷尔谟协商将此碑复制品运回。真碑才被移置西安碑林。是碑为螭首龟座，通高279厘米，宽99厘米，重约2吨，碑文为汉文和叙利亚文两种文字书就。碑额楷书，“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九字，其上刻有莲花座及十字架，碑文楷书三十二行，行六十二字。内记景教教义、教规，大秦（东罗马）山川、河流、特产以及景教在华传播的情况。碑下部及两侧刻有叙利亚文字的记事和僧徒题名。两侧还有清咸丰九年（1859）武林韩泰华和民国六年题记。此碑保存完好，字迹清晰，书法秀丽。它的史料价值更高，对研究景教历史以及在我国传播情况提供了可靠的证据，也是研究我国与叙利亚、伊朗等国的文化交流及友好往来的重要文物。现存西安碑林博物馆第二展室，列于大门西侧第一位置。

《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是驰名中外的名碑，除真碑外，仅赝品就有五通分立于世界各地。一是荷尔谟于1907年的复制品，后在美国纽约参加的展览会上，被一女教徒买去赠于罗马教皇，立于梵蒂岗。①二是巴黎Gimet博物馆所立一通。②在日本还有两通翻刻的《景教碑》：一立于京都大学文科部博物馆门庭里，为荷尔谟于1908年制作的十三个石膏模形之一，其大小式样如原碑相近，只是碑座是长方形，而不是盾形，碑文字体由于几经石膏翻制已改变很多；另一块《景教碑》立于日本和歌县高野山，是1911年英国人耶利沙白安娜登夫人用石头雕成，比原碑两侧宽出20厘米左右，字体、字形是根据原碑拓片刻成的，不同的是下部和右侧未刻原文叙利亚文题名，碑额“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九字向下低入碑身半个字，其下段用汉字刻有“为显扬天帝之光荣，追玄装、惠果、弘法、般若、景净及景教宣传者之佛德，建设此碑于高野山大僧正密门宥范田观应开眼焉。耶稣纪元一千九百十一年九月二十一日”，下面著名“大英国耶利沙白”。①二零零年由香港九龙城浸信会陈立文君捐资，周至大秦寺文物管理所又在大秦寺迹址——大秦寺塔旁立一《景教碑》复制品。这些仿制品正在世界各地为宗教、文化交流及旅游事业等方面发挥着积极作用。

① 天下第一仿心人《天主邪教入中国考略》，收《辟邪纪实》，清同治辛夏季重刊本，第718页。

② 转引朱谦之《中国景教》，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82页。

① 转引朱谦之《中国景教》，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83页。

② 同上。

③ 同上，第84-87页。

① 路远《<景教碑>移藏西安碑林经过》，载《文博》1997年，第5期。

② http://www.nestorian.org/nestorian-stone.html。

① 张伯龄《日本两通翻新<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载《文博》1989年，第3期，第9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