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楼中月自明 《青房十二楼》

是年秋，翰林书院编修莫宣卿外放台州别驾。赴任途中，专程经停楚州淮安卢家村，为恩师郑颢投书。

卢小莲举家恭迎。别驾道：下官奉兵部侍郎郑颢大人嘱托，特来送信。恩师公务繁忙之隙，时时挂念嫂夫人一门。

卢小莲唤来一双儿女，掌灯展读书信：

小莲、小花并有德兄鉴，见书如面。京楚千里之遥，久无音信，有德兄荐任门下省秘书郎，至今未见赴任，甚念。今托门生状元莫宣卿传书，望即日举家北上，我等长安会唔。切切。郑颢书。

书信阅罢，卢小莲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有诗云：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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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卿道：恩师已在朱雀门外大街为嫂夫人一家购得寓所，自此衣食无忧，亲情有靠，夫人何故哀伤？

小莲轻言：大人有所不知，郑家相公楚州一别不及月余，民女夫君王有德重疾不治，已经亡故。我与家妹小花抚养亡夫一对儿女，不敢奢望进京求得郑大人庇护。

只见小花泣道：姐夫亡故之后，小妹三番五次催促姐姐进京，期圆小女婚缘，家姐恐为郑大人招来累赘牵扯，顾虑重重，延误至今。

别驾道：如此，更应即刻进京，以慰恩师悬念之情。夫人一门赴京车马之资，下官定当筹措。有诗曰：

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

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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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小莲道：事到如今，深感郑颢相公不忘初心，情深义重，我等不日进京相投便是。

只见小花面染红晕，起身道：小女这就连夜收拾，即刻起行。

是日，懿宗早朝。兵部侍郎郑颢启奏：圣上，先皇英年早逝，皆因误食妖人丹药所至，其状与前朝贞观太宗皇帝卒因极似，臣请处斩医官李玄白，妖道虞紫芝，山人王乐。

上曰：明日午时三刻斩讫。

郑侍郎再奏：安南八百里加急，南诏叛乱，臣请领军平叛。

上曰：侍郎掌管兵部，然征战前线非同小可，朕委派安南刺史高骈南征，驸马等运筹帷幄，定能决胜千里之外。

翌日，驸马府门卫报：楚州远亲造访。却是卢小莲一行四人。有诗云：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

有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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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万寿公主举宴洗尘。公主道：闻得昔日状元赴楚州完婚半途，被朝廷一纸文书招回，却是横刀夺爱之举。本公主常怀愧欠之意，寻机报答，不料今日送上门来，此乃天意。

卢小莲跪拜道：承蒙公主天造地设之宽待之恩，民女决无记挂往日婚约之意。此次进京，实为家妹小花年方二八，痴恋驸马，恳请公主恩准，纳小花为驸马之妾。

公主扶起小莲：此事驸马早就告知，即可择日完婚，本公主多一妹妹。

驸马道：可惜有德命簿福浅，难享天伦之乐。小莲明日进驻寓居，安心抚养一双儿女，一世生活所需，我等自有安排，或许他日觅得再婚之夫，亦未可知。

卢小莲正色道：小花身有所依，为姐平生之愿足矣，决无再婚之心。

黄道吉日，驸马府行纳妾喜礼。堂上高堂，却是万寿公主，寡妇小莲。洞房花烛，郑颢笑问：下官年已不惑，贤妹年方及笄，可有抱憾？

小花嘤嘤细语：小女十三四岁时，对大人深怀感佩荐枕之意，今日好梦成真，喜不自胜，安有憾意，我且为相公宽衣。

子夜，万籁俱静，星月羞避。娇女婉转，犹如呻吟黄鹂，实在一言难尽。

欲知后事，请看远方说唐第三十七集《唐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