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本来是黑色，后来就有了粒子出现，它们跳动活跃，五颜六色。

它们是秋天的风，冬天的雪，是一个梦，是某种气味，是那难以抗拒的美食，一下子击中你，是听到音乐之后，安静的瞬间，是光的五彩世界，这就是我的粒子之梦。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唯一肯定的是，我要去经历它……”

这是滕小二同学发在户口本群里的一段话，也是电影深海的预告，所谓“户口本群”。就是那个派出所发的红本子上写的所有人。包括他的妈妈，当然，现在老太太因为海默尔症无法阅读信息了。包括他的妻子。包括两个儿子，大猴子和小猴子。还有他的姐姐。

滕小二在上海的豪宅里拍了这样一张照片，他穿着一件蓝色的始祖鸟套头衫，手里举着一个彩蛋一般的巧克力，笑得格外天真，格外甜蜜。以至于他那个被矫正了，但是又没有完全矫正到位的小虎牙都露出来了……

作为这段文字的配图。

有一天，满脸沧桑的滕小二同学一遍一遍的告诉他的姐姐。“我的灵魂不是长这样的，我不是小老头。你不要总看我，你要用心去感受我。”而姐姐也急赤白咧的跟他说：“我的灵魂也不长成这样，我是那个卷发的，非常精神的小女孩，而不是你视觉可知的，那个花白头发小老太太！”

于是他们姐弟俩拉着手，他们答应对方，要用心去感受对方，而不是用眼睛看，用耳朵听……

与此同时，滕小二还指名道姓的把自己年轻时最漂亮的一张照片发给了他妻子。

照片里他，是一个满脸青春的球鞋男生，食指尖上顶着一个大大的乔丹篮球，坐在支起的自行车的后座上。这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一张照片，如果不用披图的话，这个姿势将永远无法复制了！

二猴子看到了爸爸的留言，激动的拿着手机念给妈妈听，他对妈妈说：“爸爸过一段时间又要带我们看电影了，你看你看，这张照片拍的好不好？这个彩蛋大不大？这是他要送给我的礼物。”

说到这里兴致勃勃的二猴子，突然跳出了他的身份角色，他歪着头起企图客观公正的问文英太太：“妈你说，我爸长得帅不帅？”

据文英太太后来回忆，她当时也不知是哪根弦搭错了，居然回答了这样一句，让她后来颇为后悔的话：“帅不帅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爸够渣的！”

后来她对这句鲁莽的回答，也有点自责。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在一个儿子面前说他爸渣，这搁谁谁也受不了啊，我是说那对父子。

果然，二猴子愤怒了！

他认真的对妈妈说：“你怎么这么说我爸爸呢？我爸爸渣不渣，这个问题就不应当由我们来讨论，因为他是咱们家的人，你怎么能说自己家里的人坏话呢？”

这句话倒把文英太太噎住了。她此时脑回路搭过线来了，于是抬起头认真的问小儿子：“我怎么不能说咱们家人的坏话？客观存在的错误，还是可以说的吧！”

没想到二猴子认真的说：

“如果咱们家成员里有人犯了错误，你也要一对一的批评。而不能在其他成员面前公开点名，你知道吗？这是个方式方法问题。我们班现在的王老师，我之所以喜欢她，就是因为她一个非常善于处理各种矛盾的人。比如说如果我犯了错，她从来不在班里进行公开批评，只是把我拉到办公室去，对我进行单独谈话。

公开批评我，那我多伤心呀！我也有自尊呀！这和我错不错没关系。这是能不能给我点尊言的问题。王老师就不像以前那个吴老师，吴老师经常拍着桌子在班里大喊大叫的骂我：

“滕某辉，你注意点，别让我点你的全名。”

“这什么意思？这就是我犯错了呀！还说不点全名，全班就我一个姓滕的呀。而且他叫我的方式让我也很讨厌，什么叫滕某辉，这样称呼人礼貌吗？被这样称呼的都是什么人？”

所以二猴子说到这儿，义愤填膺的，且义正言辞的，对英太太说：“你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我爸的坏话。你自己好好回忆一下，我什么时候当着你的面，说过你爸爸的坏话。不要在班子里制造敌我矛盾，这种话，我只说一次，下不为例！”

随后，二猴子恨恨的转过身，扭头就回自己的房间了，然后还用力“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留下了目瞪口呆的英太太，面对自己这个学渣小儿子这种辞令严肃的外交抗议，英太太觉得有点委屈。她把怒气都撒在了滕小二身上，吃过晚饭在小区楼下遛弯儿的她，举着电话大骂滕小二。

当日。北京时间21点十时许，吃饱喝足且遛弯儿的英太太抓着电话，对滕小二进行了线上口头警告。她满腹怨气地说：

“你没事瞎在群里发什么发，还许诺带孩子去看什么电影，二猴子刚收了点心，还玩？这马上就开学了！再有，告诉你，别老写那煽情的小作文，什么意思？你那些散碎文字在我这里，已经产生不了任何作用了，你还是办点实事吧！”

电话的这一端，位于北京市西城区，而电话的那一端，传到了沪上的浦东大宅，吃饱喝足的滕小二，此时正在和他的密接女友小莉莉腻腻歪歪的做游戏呢。

突然骂从天降，接到了媳妇儿的电话之后，滕小二一脚就把莉莉从床上踹了下去。因为他害怕紧跟着就是儿子的视频。而小狐狸莉莉呢，一个轱辘滚下床之后便是匍匐前进，从大卧室爬了出来，直到了走廊才站起身，抖搂抖搂毛，随后愤愤的下楼了……

果然不出所料，没多久二猴子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在电话怒气冲冲的向父亲抱怨着，英太太在背后说他坏话的事。而且还拍着胸脯向老爸保证：

“老滕，你放心，我挺你，无论你做了什么事儿，我都挺你。没办法，这是基因决定的，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看到小儿子对自己如此忠诚，滕小二也觉得非常愧疚。他呲牙咧嘴的对小儿子说：“唉，你也不要顶撞我的夫人，她更年期到了，荷尔蒙不稳。有的时候说话也不过脑子，反正我在外打工，就把她拜托给你了。兄弟，你多多关照，多多包涵吧！”

都说多年父子成兄弟！

看来这对父子的关系还真挺铁，二猴子听了这话之后，认真的点了点头说：“老滕，你放心，我保证不和她一般见识，但是我特别讨厌这个“渣”字。

这话说的，老滕后背直发凉。他小心翼翼地伸着脖子问儿子：“为毛呢？”

二猴子非常笃定的对老爹说：“凡是被扣上这个‘渣’字的人，都有自己身不由己的原因。就像我。他们一直管我叫学渣。但实际上我也想有个好成绩呀！可我就是坐不住呀。我顶多就能听十分钟的课，然后就想干别的了，你说我是不是多动症？还是前额叶发育不良？

反正我真的没法达到我哥哥那种水平，坐在那里全神贯注的学习。我有我的难处啊！但他们不理解，就凭考试成绩，来衡量一个人。只要成绩差，就说你是学渣，可我有我的原因呀！我有我的苦衷啊！你能理解我吧！我觉得你能。”

听了儿子这番话，激动不已的滕小二再三的使劲点头，都快把脖子点舌了。他非常动情地对儿子说：“是啊，那些人用单一标准来要求咱们，可是每个个体都是独特的，我们有苦衷啊！”

儿子听了这话之后，非常感慨的说道：“你看，老滕，咱俩又同频共振了。我们相信光！”

“对。我们相信光”

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秘密咒语。至于是啥意思，别人也不明白。

和爸爸一起念了咒语的二猴子，这下放心了。他转过身来，跑到自己的家教小晨晨老师面前拽了拽这个，正在那里噼里啪啦打资料的研二姑娘。非常认真的问她：“小晨晨，你说判定一个人是渣男有什么标准？”

一个敢问。

一个敢答。

就这样一个五年级的小男孩和一个研二的小姐姐一起探讨起了这个当下最热门的词条：渣男！

小晨晨非常肯定，确定以及一定的说：

“我那个前男友就是渣男。他和我交往的时候，就已经找好下家了。他背着我去相亲，最后呢？他和别人都准备结婚了，回头才把我甩了。临走的时候欠我的钱还没还呢。我还借了他三万块钱呢，转到他手机里，现在也没了回音。前一段时间，他还对我表姐说，他永远祝福我！呸！骗子。渣男！还问这回过年，我怎么没回家？他说他想见见我，还说等手头一宽裕了，就把那三万块钱还给我。哼，我才不想再见他呢！

我宁可那三万块钱不要了。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了。他就是渣男！考上编就把我给蹬了，去找那个能够给他的事业提供帮助的人。其实他后来找的那个女朋友，我间接的也认识。那个人和我还在同一个小学校念书呢！但是比我高一年级。那个渣男隐瞒了他有女友的事儿，和人家相亲交往……”

说到这里小晨晨那张苹果脸都气红了，苹果秒变了大番茄。

“哼，算了，我也懒得回老家了。我也不去揭露他了。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没意思。算了，不想这些了。你看今年过春节咱们去上海去迪士尼玩儿的多开心，关于那个渣男的一切，我现在全都放下了！”

二猴子听了这话，也频频点头。他说：

“对。渣男应该就是骗子，如果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开，告诉对方，他已经有女友了，那人家谁还和他相亲呀？欺骗是最大的罪恶。我们老师说了，做公民的基本素质就是要诚信为本，连基本素质都达不到，这就是渣男！

但是我觉得我爸爸不是渣男，他很诚信。他答应过我的事儿，从来就没有泡汤过。你说对吧？”

小晨晨老师听了这话，立刻点了点头，并且对滕小二做出了一番品鉴：

“你爸肯定不是渣男，我看他那样子很有学识，也很有涵养，像他那种人一看就很诚信，要不然怎么成为领导呢？如果张嘴一屁俩谎，像我那个前男友似的，那谁还信任他呀？”

在得到了老师的理论支持之后，二猴子对自己的观点就更确信了，于是闲来无事，他又给在天津的姑姑打了电话。

当日晚二十一点三十许，跳完广场舞收摊回家的滕家大姑奶奶，收到了二猴子的短信，上面赫然几个大字：“姑，你说我爸是不是渣男？”

这简直像个旱地惊雷，晴天霹雳，激得滕家大姑奶奶都没法回答了。她只好给二猴子拨了个电话，问问这位抽邪风的小神经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想起问这句话了？

谁知办什么事都没长性的多动症患者，二猴子，此时早就跑到楼下去玩刘小辫新搞到手的摔炮了。所以电话根本就没人接。

于是，滕家大姑奶奶一转手又给上海的弟弟打了个电话：“你在群里瞎发什么感慨，造成了什么影响？二猴子问我，你是不是渣男？这几个意思？”

滕小二听了这话之后，非常愤慨。

他说：“这是我老婆在背后诋毁我呢？他跟儿子说我是渣男。我刚才和李文英正式通话了。以后别有的没的，当着孩子瞎说。李文英也向我表示抱歉了。咱们当父母的，别的不为，要给孩子营造出一个健康向上的成长环静啊。是吧。

你不能因为我是渣男，你就跟孩子说我是渣男呀！这对他们幼小的心灵是一种伤害呀。李文英已经承认错误了。她说这是因为她昨天吃错药了。甲亢和失眠的药混淆了，如今她正在梦游呢……”

对滕小二这种大义凛然的倒打一耙，大姑奶奶向来是有所领教的，她气愤的问上了一句：

“那你认为你自己不是渣男吗？”

随后，愤怒地把电话给挂了，这都啥跟啥呀？

但没多久，大姑奶奶就得到了滕小二交上来的一篇小作文，在作文里，滕小二 深情且无辜的说：

“鼠鼠我呀，就是在浪浪山打工的小喽啰。我每天勤奋工作，努力砍柴，认真刷锅，巧妙搬砖。我一贯尊重且热爱女性，从来没有欺骗过任何一个妇女。你看我把全家福照片放在办公室里。酒店的包房里。浦东住宅的书房里。就连我出差到国外的时候都不会落下。对了，还有我的钱夹里，也有那张咱们家全家福的照片，那是我的护身符啊！

我就差把户口本纹后背上了。

我没有欺骗过任何一个女性啊！唐僧一路西行都被妖怪追着吃，你能怪唐僧吗？这是受害者有罪论呀！

其实我才是一个被众多妇女玩弄过的男人呀。至于她们对我有没有真心？这事儿都有待论证呀！上来就单方面的谴责我，这合理吗？”

小作文的署名是“鼠鼠我呀”！

对于滕小二的巧言善辩，大姑奶奶早已领教过，这种移花接木，指鹿为马的写法，是滕小二的一贯文风。

不过想来他说的倒也是个事实。每一句话都是对的。都是可以经过调研和审查的。但是得出来的结论导向是错误的。这种写作方法高明呀！早年间在体制内混过的滕家大姑奶奶深谙此道。

也是。对于渣男这个物种，如今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所以一众渣男们，就得穿马甲带面具，混淆于好人之间。不过因为多年打入渣男内部，获取了第一手资料，滕家大姑奶奶倒是练就了一身的鉴渣慧眼。

前一阵子，老滕家那个脑子不太开窍的大侄女，滕媛媛曾经向滕家大姑奶奶认真地请教过：“姑。你说渣男都有什么特征，在实操中怎样把他们分辨出来。”

随即，滕家大姑奶奶奉上了以下攻略。诸位看官上眼。

首先，微信里的表情包特别丰富。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图案，有卡哇伊的，有特幽默的，有大气磅礴的，有小巧宠物的，反正总能把那几个干瘪瘪的方块文字，烘托的特别活色生香，充满联想。

此乃渣男沟通之一大法宝也！

大园子听了之后点点头。

接下来，滕家大姑奶奶又说：

“还有那种，让你和他相处起来，觉得倍感舒适，关怀备至，满心温暖的男人。但是这种舒适感不稳定，爱断片。他一会儿能让你心花怒放，而另一会儿又能让你心灰意冷。一会儿要给你全部的爱，而另一会儿，又让你别老粘人。要给他独立空间。这种推拉手段就是渣男的一大常规操作。

大园子听了之后，又狠狠的点了点头。

第三个就是当着你的面把所有女人都贬得一钱不值。遇到你简直是三生有幸，在你之前，无贤者。在你之后，没好人。让你觉得他对你满腔深情，顶礼膜拜。

此乃渣男之第三特征也。

说到这儿，滕媛媛同学乐得击掌而庆。她说：

“嘿，我家大李……”那时候他们还没结婚呢，但滕媛媛已经预先，把‘我家大李’这个封号扔给了她当时的男友。媛媛说：

“我家大李就是这三条的反义词。

首先，他发微信干瘪瘪的，有时甚至就是个收到。或者打个一。

再者，他对我的态度是常年一贯制，慢慢的越来越升温，早先还有点爱答不理的意思，最近才和我无话不说。

而且他在我面前也没有把别人骂的一无是处。比如说他前妻出轨抛弃了他，去澳大利亚找外国老头去了。对此大李的表述是：‘唉，没办法，我这里条件太差，让她觉得人生无望。所以她选择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而且她又有实现这个梦想的能力，我总不能拖她的后腿吧。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女人要多爱自己一点，她的确是那种，爱自己更多的女人。我和孩子对我前妻来说，都是等而次之的事儿。”

综上所述，大园子非常高兴地给她的男友在鉴定书上，扣上了一个大红章。她觉得这个男人保险。自己可嫁！但是后来大姑奶奶又对她的热情泼了一盆冷水，大姑奶奶说：

“这世上不见得只有渣男，能给你带来婚姻的痛苦，有的直男，正常男也能够让婚无可恋。满足了这三点的男人，只能证明他不是花言巧语骗你的人，但问题是，如果他压根不爱你，连骗都懒得骗你，你说这个……”

可后面的话，大姑奶奶都没有说完。原因很简单，对方挂电话了！

看来人家是不想听后半段了，这叫选择性接受信息。

我给你排除了a，但是你还没等我给你排除b呢，你就下线了，也不知道大园子以后的婚姻之路好走不好走，对此，滕家大姑奶奶还是充满了观望情绪。

不过一直在旁边旁观此事的大姑奶奶的老伴猪头哥，却不这么看。他对这桩婚姻表示很乐观。猪头哥说：

“就你那个大侄女，都毛45了，人都到中年了，还说结什么婚，她这就叫找后老伴儿好不好！找后老伴儿就是能快活一天是一天，抓住夕阳红，享受好人生。还前怕狼，后怕虎的干什么？人生最大的财富就是经历。再说了，大圆子能失去什么？

财产？

大头财产如果要移动，她父母就站出来了。

爱情？

她的爱情本来就是人家男方给她创造的。否则的话，她自己爱自己，有意思吗？爱情和咯吱痒痒一样。你能够自己把自己给咯吱乐了吗？谁也没这功能吧？

既然你既不怕劫财，又不怕劫色，那夜路就敞开走了。至于说什么嫁过去之后受婆婆气，当牛做马，被丈夫欺，成天累的要死要活，当生育机器，遭遇家暴……

这些所有我在网上看到的，妇女的婚姻痛苦遭遇，在你大侄女儿滕媛媛同学的身上，就根本不可能发生。

你们老滕家是谁？这一大家子里有善茬吗？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那些兄弟们的时候，让我后脊拧直发凉。那个场景有点像，我以前看过的一部老电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那里面的流氓老大在聚会。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看得他们的第一次。一个昏暗的夜总会里，各位大小舅子欢聚一堂，他们的音容笑貌，让我一个当过兵，打过拳的人，都含糊。你就说说，这就是你们家人的形象呀！

你上大三的时候，一到周末，老往夜总会跑。被咱们班同学发现了。那时候学校里都传遍了，说你这个人堕落了，坠入了深渊！进了夜总会去唱歌了！

那时我还出面维护你的名誉，替你和别的同学争吵呢。我说，你是迫不得已的，因为你父亲去世之后，你要养活弟弟呀！所以才不得不坠入深渊，登台驻唱。你也是受害者呀，你其实是个好人。

但是结果呢？

结果真相大白之后，比我想象的要糟100倍。

敢情那夜总会就是你们家开的呀！

敢情那深渊，就是你们家挖的呀！我说我还纳闷呢，你一个唱歌五音不全的，怎么去驻唱啊？敢情你是去收账的！你说说你的形象，把我们都震了！

听到这话，大姑奶奶不由得低下了惭愧的头，她在那里喃喃自语道：“那夜总会也不是我们家自己开的，那是好几家一起入股的，我们只占1/5。”

“唉。”猪头哥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要搞受害者妄想症了。你们家的情况，我现在也摸清了。我现在只求偏安一隅，自保自身，不惹你们家人不就得了。”

后来滕家大姑奶奶自己也琢磨了，这种问题，就不应该和老伴儿一起讨论，老伴儿对她娘家的亲戚向来非常反感，秉承“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那种娘家人的聚会，猪头哥从来不参加，用他的话说，我和他们就不是一个圈层的人。没必要强融。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刻板印象。

比如说开夜总会歌舞厅的都是黑社会成员。外地不好说，但在北京，上个世纪90年代的时候，很多夜总会还是挺规矩的。因为有关部门常年来检查，在首都搞精神文明死角，还真不太容易。

再比如，对某些行业，现在的人也有误区。

比如说有人武断的认为凡是女教师都厉害，其实这纯属子虚乌有。很多女教师回家之后脾气都很温柔。

还有人说空姐儿全都咋咋地。实际上这也是掰谎，很多空姐工作繁忙，洁身自好，圈子干净，积极向上！

还有人觉得广场舞大妈都很俗。每个广场舞大妈都是盘头大姨，大嗓门瞎嚷嚷，高噪音竟扰民。其实这也是个武断想法。素质高不高咱不好说？反正滕家大姑奶奶就认识两位跳广场舞的女博士。还有一位跳广场舞的女市长。至于什么女院长，女校长，女厂长女团长，那就更不用提了。多了去了。这些人在退休之后一律被划到了大妈的行列。60多岁正是爱运动的时候，每天晚上蹦哒蹦哒，这不是好事儿吗？

当然，最近一个刻板印象祸害人的案例，来自于滕家大姑奶奶那个宝贝的大侄子。

大侄子乐乐供职于一家金融机构。他是一个金融分析师，每天和各种报表帐目打交道。那些股票指数，行业分析，投资方向都是他们每天琢磨的事儿。大侄子每天紧盯着三个电脑，趴在一个大办公桌上，扬着那颈椎受损的脖子，挺着那腰肌劳损的身板，在那里努力工作着。

你说这样的小伙，别的咱不敢保，学历肯定是杠杠的。

有人弱弱的问上一句，得是985吧？立刻有业内人士跳出来说，985就干了，那得北清人，复交浙。至于外国，可不是什么水硕里爬出来的海龟，就能来的。那都得是藤校，除了相关专业，您还得挂一个其他领域，反正个个都是大脑袋。而且由于层层面试，道道筛选，这些人的颜值还都不错。

大姑奶奶曾经到她大侄子单位的楼下咖啡馆里坐过，等着大侄子下班。到了点一瞧，豁，里面出来一帮俊男靓女，不用化妆，直接一脚可以跨进都市偶像剧。

你说有这种单位背书的大侄子，好不好找对象？

没想到答案是：

不好！

亲戚把大侄子的工作单位骄傲的向一位二十出头的学护理的小姑娘提出了，就等着人家面上露出微笑了。谁知人家小姑娘一听是金融男。立刻打了退堂鼓。

她说，金融男咱可降不住啊！我听说了，十个金融九个花，还有一个不回家。金融圈水太深呀！那里边都是什么蛟龙大鳄，我一个普通护士如此平凡，如此渺小，我就是只浪浪山的小鼠鼠啊，哪里配得上那种精英人士？那种人类高质量男性呢？

不行不行？不敢不敢！”

这话传到了大侄子，那个倒霉的金融男，老乐乐的耳朵里，气的他直哼哼。

乐乐跺着脚，愤怒的说：“我知道这是为啥了。最近网上出了个金融男，是时间管理大师。据说是同时和一个业内女，一个当三女，一个外围女，还有一个失足女，关系甚密，花样交往。

但问题是，那都是挣三四百万年薪的基金经理人呀。跟我有毛关系，我一个做数据的，我连个客户都见不到，我既没有那么多的钱，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呀！

鼠鼠我呀，只是浪浪山上的小喽啰呀！天杀的，基金经理浪完了，让我一个看报表的背锅呀！”

看着手机里那个漂漂亮亮的，水水灵灵的小姑娘，老光棍滕乐乐气的脸色发白，内心郁结，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愤怒。想想自己一个干后台的，一个成天坐在电脑边解奥数题的人，见得着销售小姐姐吗？见得着各路公关外围女吗？像我这样的埋头干活的大牲口。在金融圈里，是头好猪呀！怎么连个白菜帮子都啃不上了？

想到这里，滕老乐狠狠地长出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内心里吐出六个字：不焦虑，不焦虑。

随后，他又点开电话簿，在里面划拉了两下，找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在这通操作之后，就是打下了两个字：“约吗？”

北京时间，晚22点十时许。光棍腾老乐位于北京西二环的公寓楼道里，灯火通明，公寓门已经被打开了。没多久，电梯一响，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

“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