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女人们 《公么和媳妇》4中文
母亲的三轮车是我送给母亲最好的礼物,也是母亲留给我最好的念想。
在苦寒中过了半生的母亲,没有自行车可以骑,也就没有机会学习骑自行车,无论去哪儿,靠的都是一双脚。在公交车还不发达的年代,步行的速度,限制了人们出行的范围和愿望。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了夜自习,借了一回父亲的自行车骑,是相声大师候宝林的相声里"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那种,其实父亲的自行车根本没有铃铛。母亲又何从有自行车可以接触。
苦难是人生的财富,从父母身上我看到了不易二字,也因此养成了节俭的习惯,一支黄色的圆珠笔我用了九年,期间只换过笔蕊。这是我内心的小自豪。长大后竭尽所能地满足父母物质上的需要则成了我的心愿。成年后随着收入的增加,我为父母置换了全部家电,又开始寻思还有什么是父母所需要的。
我发现街面上原来用以运货的大三轮车减少了,可以用来代步的人力小三轮车出现了。欣喜之余,我当即为母亲买了一辆,然后七拐八扭地骑着它送到母亲面前,母亲的喜悦洋溢在脸上。不久母亲掌握了骑车的要领,骑上它上路了。从没骑过车子的母亲最初是不适的,但三点一面是绝对安全的。从此母亲有了自己的代步车,解放了双脚。
寒假和暑假,母亲的家是孙儿们的乐园,教师退休的母亲本就脾气极好,隔辈疼更无须言表。无论严冬还是酷暑,孩子们的精力是消耗不完的。午休的时间,任由娃们玩耍,母亲则把最小的那个放在她的三轮车后斗里躺好,然后骑着它在胡同里转圈,这个方法还是蛮实用的,不消多时车斗里的娃娃便安然入睡。母亲返回家中再稍事休息。我腿部受伤的时候,三轮车又成了母亲接送我去医院换药的交通工具。我一百多斤的体重啊,母亲拉着我硬是往返了一个多月。
后来,市面上又出现了电动三轮车,我毫不犹豫为母亲又买了一辆电动的,这一次是为了解放她的双腿。有了之前脚蹬三轮的基础,除了嘱咐母亲放慢速度,我们也是放心的。那时,电动三轮车不多见,同龄的老太太拥有的更少。母亲的喜悦在心里。这样,父母的车库(储藏室)里就有了两辆母亲的专属车。
到了晩年的时候,我不敢让母亲再骑电动的了,母亲重又骑上那辆脚蹬的,在家属大院里转悠,当作腿部锻炼。我们也为母亲的自律自强自豪。这中间当然少不了我为母亲又更换了一辆更小巧更轻便的脚蹬三轮车。曾经以为这就是回报给母亲最好的孝。还一度耻笑经济条件最好的三姐在物质上的扣扣搜搜,只会搂着母亲甜言蜜语的行为是虚言假套,直到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孙辈,才体会到与母亲的耳鬓厮磨同样也是孝,甚至更重要。
曾经以自立自强自持的我,生怕父母操心担忧,习惯于在父母面前报喜不报忧,更羞于在母亲的面前坦露内心的亲呢,如今我知道,父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儿女的担心更甚,我对孝道的认识和理解是有缺失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定会搂着母亲的脖颈,把自己的心里话悄悄说给母亲听。
作者:逆风飞扬,60后,德州市机关公务员,法律工作者,爱好读书,喜欢以文抒情,以文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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