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此爱你 《我是如此爱你》歌谱
第1章 她蛮横的说,不许走
人人都说,她秦殊洁人尽可夫,她只是始终挂着艳俗的笑,从不解释。
解释是最无用的东西,一如,她爱宫默言,这是个公开的笑话,人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宫默言讽刺地说:没心的女人怎么会爱?那个俗不可耐的女人不会伤,不会痛。
秦殊洁只是艳极了的笑着……笑到了极致,痛到了极致,却反而哭不出来了。
宫默言,我真的用尽了全力爱你了……
……
幽暗的卧室里
“我还要!”秦殊洁撑着艳俗无比的笑,伸手一扯床畔男人脖颈上的领带,他精硕的身躯被这一扯,倏然压向了倒在了大床上的她。
“放手。”男人冷冷命令。
“我不。”秦殊洁勾着那涂抹着艳红口红的唇瓣,他又想走了,就像以往每一次那样……没门儿――秦殊洁眨了眨眼,一双纤细手臂,如蛇一样,缠绕上男人的脖颈:
“宫默言,不许走!”她蛮横道。
“秦殊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别忘了,这段婚姻,是怎样得来的。”男人浑身透着冰凉的寒意:“放手!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她心口一颤,藏在厚重粉底下的脸,微微的发白,脸上却看不出她一丝的狼狈,她可是爱死了这艳红似血的口红色泽,总能够让她在无数次的挫败和狼狈下,依旧艳光四射,助她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不经意地眨眨眼,她又满不在意地撅起了艳红的唇瓣:“我才不管呢~宫总啊,我现在想要的就是,你,宫默言今晚不许走。”
“秦殊洁,你拿殊颜的心脏病作筹码,拿殊颜匹配的心源作交换,要我娶你,无非是想成为宫太太。那就老老实实做你这个宫太太。
这场婚姻,就是一场交易,你拿到你想要的,就不要再打其他主意。”
男人黑眸淡漠,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掌,掰开女人缠绕在他脖颈上的手臂。
她不肯放弃,蓦然再伸出手,十指紧紧抓住身上男人的衬衫,
“宫默言!不许走!就今晚!”真的!真的!只要今晚就好,不要走……不要走……她笑着,对着头顶上那个男人,很努力地笑得灿烂一些,指骨用力地抓着他的衬衫,骨节却紧张得捏的发白。
男人垂眸,凉薄的眼眸,掠过自己衬衫上那双纤细的手掌,伸出修长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那十根纠缠不休的纤细手指。
秦殊洁就睁着那双艳俗的眼,看着自己的手被掰开,眼底有片刻的茫然,她缓缓地抬起头,涂着艳红口红的唇瓣……极为缓慢地绽放出一抹灿烂至极的笑,
“宫默言,今晚,留下来,不要忘记,殊颜的心源,还在我手里,我们的婚姻为期一年,一年后,才是……我们交易结束的时候,才是我……交出你想要的东西的时候。”
她笑得好不灿烂,男人看着这笑容,鹰隼的冰眸里,满是厌恶,
“秦殊洁,你当真没心没肺!殊颜是你妹妹,关乎她的生死,你拿来做交易,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说着这种话,还能够笑得如此欢快!”他咬牙切齿,眼中如利刃刺过去:
“秦殊洁,你根本不配拥有殊颜这么好的妹妹!如果可以,我愿殊颜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秦殊洁只是笑,一句解释都没有,笑得艳俗至极,勾着那红似血的唇瓣,自顾自说着她要说的话:
“只要宫总不要忘记,这场为期一年婚姻,换殊颜一个健康心脏的交易,宫总,不要忘记前提是,包括了你答应过的,‘履行夫妻义务’。”
她在笑,心却已经沉到了谷底,荒凉一片,她勾着艳丽以及的笑容,那模样,嚣张无耻的让人厌恶,一如在这S市里她是人人眼中看不起的那个妖艳贱货,让人厌烦鄙视。
她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温度,一点点降至冰点,她的心,也沉入了湖底……
左心房里跳动着的那颗心,已经痛得难以言说,十根指骨都在痛,但抵不上心口那处万分之一的痛……
她只是始终笑着……笑到了极致……痛到了……不!没有的,秦殊洁没有心,不会痛的,她自嘲的垂下眼眸。
第2章 秦殊洁,不折不扣的荡妇
下一刻!
秦殊洁蓦然睁大眼睛!
男人冷峻着一张脸,修长的腿,欺进了女人的双腿之间,一用力,分开了她的腿,西装裤拉链声“刺啦”一声,下一秒,整个人挤了进去。
一股剧痛传来!
嘶――好疼!但她不敢喊,疼的额头上冷汗淋漓。
“秦殊洁,你要的‘履行夫妻义务’,就好好享受!”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我道你拦着我做什么,原来是下面这张嘴没有吃够!”
“秦殊洁,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荡妇!”
她面色一白,这样轻佻羞辱的话,在这个人眼里,她秦殊洁就是那个不堪下作无耻的贱货,心脏一下一下的收缩的痛着,她想大口的喘息,想要借此缓解那快要窒息的痛,身后那人却如暴风骤雨一般,粗鲁而大力,似要将她生生撕碎。
死死咬牙撑着……只要,只要能够留下他,怎样都可以。
只要他……今晚能够留下来。
她轻轻哼着,细软的艳语从那张红艳艳的唇瓣里吐露出来:“宫总这么了解我呢。”她轻佻妩媚地笑着哼道,四肢如蛇,主动缠上了身上那人:“还要。”舌尖餍足地轻舔艳红得似要滴出血来的唇瓣。
“贱货!”男人叱了一声,眼中一丝厌恶,下一秒,反扭了女人的手臂,将她狠狠背对着他,压向了床面,他在她的背后。
她闷哼一声,额头上冷汗淋漓。
她痛,涂抹着艳红口红的唇瓣轻轻哆嗦着。
明明……毫无愉悦的感觉,她其实怕极了做这种事,秦殊洁轻轻眨了眨眼……可这是唯一她能够这么接近他的时候。
她不敢求饶,生怕说错一个字,这人就会走。
放荡?
下贱?
是呢,她秦殊洁就是一个不折不扣无耻放荡下作的妖艳贱货……整个S市都知道呢。
她垂眸,眸底一丝自嘲,尽数隔绝在眼帘之内。
身后的人,一遍又一遍的要着她,似乎将一切愤怒宣泄在她的身上,似乎要让她筋疲力尽,明明……明明是最亲密的行为,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亲密。
终于,她软软地倒在床上,睁着一双失神的眼,意识有一丝抽离……这样,他今晚会留下来了吧,一丝丝安心,殊洁闭上了眼睛。
轰隆――突然一声雷电在耳边炸起,秦殊洁倏然被惊醒,眼底一丝惊恐:“宫――”
朦胧间,她听着那人接了电话,电话的隔音不算好,电话那边,殊颜哭着说:
“默哥哥,今天是我爸爸妈妈过世三年的忌日,殊颜好怕,你来陪殊颜好不好。”
“嗯,乖,殊颜不怕,默哥哥现在就去陪你。”男人温柔地说着。
“默哥哥,殊颜求你一件事,不要挂电话好不好?外面又是打雷又是下雨,我好害怕,就像三年前爸爸妈妈去世的那个晚上一样,殊颜一个人,被留下空空的家里,爸爸妈妈就躺在楼下的冰棺里,
呜呜呜呜……殊颜怕,默哥哥,你快点快点回来,殊颜好怕好怕……默哥哥不挂电话,一直和殊颜说话,殊颜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嗯,好,默哥哥不挂电话,默哥哥现在就去找殊颜,默哥哥一直陪殊颜说话,乖,在家等默哥哥。”男人温柔又心疼地说着。
砰――的一声,门被拉开,又被无情的甩上。
床上的女人,嘴角一丝苦涩……他还是走了。
原来,就算她不喊疼不说错话,还是留不住那个男人。
他是回去陪殊颜去的,他怕殊颜害怕……外头一声雷声“轰隆”一声炸开,
“啊――!!!”地上的女人吓得整个身子蜷缩到了床角落,后背紧紧地倚靠着身后的墙面,唯有那背后实实在在的触碰感,才能让她稍微感到一丝安全感。
窗外一记蓝光闪电劈下来,“啊啊――!!!”墙角的女人害怕地死死抱住脑袋,将头埋进了腿间,死死地闭着眼睛:
“宫……”她想喊那个人的名字,才喊一个字,蓦然地闭上了嘴,把那句“宫默言,我怕”生生吞下肚去。
紧紧瑟缩着埋着脑袋,小声地一句一句说着:
“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
第3章 怕得浑身都在颤抖
雷鸣声中,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女人肩膀颤了下,抬起头,惨白脸上扬起一丝重拾的期望,她瑟缩地爬起身,颤抖着一双站不稳的腿,扶着墙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走出卧室。
轰隆――又一声雷声响彻。
女人腿弯一屈,差点儿站不稳,面色一片惨白,眼底惊恐弥漫,她闭上了眼,定了定心,睁开眼,重新扶着墙壁走到门口。
深呼吸,扯出一抹艳丽灿烂的笑容,有些激动紧张得颤抖着手,“咔擦”一声,打开屋门,“宫……”她抬头,眼底的星芒暗淡了下去,不是他……也是,怎么可能会是他,他急着赶过去陪殊颜。
“秦殊洁,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高姗姗气急败坏地举着手机:“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一看要下雷雨我就赶过来了……”她倏然住嘴,看着面前的女人,叹息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
高姗姗是秦殊洁的秘书兼好友。
轰隆――又一声雷声爆响。
“啊――!!!”殊洁惊恐地抱着脑袋蹲了下去,高姗姗蹲下,一把抱住了蜷缩在地上的女人:“不怕不怕,已经过去三年了,殊洁不怕,我在这里,我陪着你。”
高姗姗紧紧将那女人箍在怀中,几乎不留一丝缝隙,怀中的女人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几乎抖成筛糠,高姗姗更把女人抱得紧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秦殊洁此刻有多害怕多恐惧多无措。
足足半个小时,雷声渐渐没了,高姗姗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浑身已经湿透了:“他呢?姓宫的人呢?”就把殊洁一个人这么扔在这空荡荡的大房子里?!
她怒!
“外头电闪雷鸣,殊颜害怕。”秦殊洁无力地说道。
“她害怕,你就不害怕了?”高姗姗拔高了声音尖锐地说道:
“秦殊洁,你不过就是比她大两岁而已,凭什么她就能无忧无虑生活清清白白做人,凭什么你就要跳进一池脏水里搅和,到头来,所有人还都心疼她秦殊颜单纯清澈的人儿,碰上你这样……的姐姐!”
“是啊,我这样的姐姐,”殊洁眼眸中渐渐浮现出自嘲:“整个S市人人皆知的妖艳贱货,人尽可夫的荡妇脏物……”
提及“脏物”一词,她心口蓦然一痛,那男人便是这么骂她的,伸手紧紧抓住高姗姗的手,“姗姗,他嫌我脏,他说,就没有见到过我这样的脏物,他说我不配做殊颜的姐姐,他让我照照镜子,让我离殊颜远一些,不要污了他的殊颜……”
高姗姗气得胸口跌宕起伏,大声止住怀中女人的话,喝骂道:
“他的殊颜最好!他的殊颜天下第一纯澈!你秦殊洁是脏物,他的秦殊颜纯洁干净,像个天使,好了吧!
草!草草草!”
怀中的女人眼中深处的绝望和那抹期盼几乎要吞噬掉她:“我也不想这样子啊,我也想像殊颜那样啊……”
高姗姗望着这样的秦殊洁,心痛得几乎揪起来,这个傻子!天底下第一号的大傻子!
“这天底下,最没有资格嫌弃你的,是秦殊颜!最没有资格指责你的,就是他宫默言!
秦殊颜是干净,秦殊颜是单纯,秦殊颜是纯洁,可是!
她秦殊颜这一切美好光环之下,是有个傻子替她背负了一切!”是你秦殊洁这个傻子承担了一切的丑陋恶和坏!
生活从不简单,如果有谁觉得生活轻松快乐,那一定是有人,替她负重前行!……高姗姗心疼地紧紧地抱住怀中女人:“殊洁,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秦殊洁疲惫地打断高姗姗:“姗姗,扶我回卧室,我累了。”
“你……”高姗姗气得跺脚,看一眼疲惫的女人,妥协地叹息一声:“……傻子!”
高姗姗走了,秦殊洁从床头柜里拿出那份医院的检查报告,看着报告单,她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应该,是这里吧?”上天待她不薄,她脑壳里,比别人多了个东西呢。
她望着窗外的夜,眼中露出小心翼翼的期盼,那样脆弱,毫无她在人前的张扬艳俗,她想要知道,幸福是什么滋味。
她清楚的记得,殊颜曾说:“宫默言是好,他是很温柔,脾气好,我把他当哥哥一样看待,但我没有喜欢的那种心动的感觉。”所以,殊颜总是那么不经心。
宫默言却说:“谁要伤了殊颜,我宫默言可以手染鲜血,为了殊颜,就算是你秦殊洁,她的姐姐,我也可以眼睛也不眨一下送你和父母地下团聚。”
秦殊洁笑着,无视心口的裂缝。明明是她先遇上,明明是她爱入骨髓,不甘心,却无奈,但宫默言爱的人,是秦殊颜,不是她,这就是理由。
殊颜说,宫默言温柔?
去他的温柔。
宫默言,只对秦殊颜一人温柔。
宫默言根本就是个钱多权大心狠手辣的狠角色!
她想要靠近再靠近,爱他已经成为她的习惯,戒不掉的毒瘾,但无论她怎么去做,却依旧无法靠近他一丝一毫。
他画下一个圈,只将殊颜一人圈进里面,而她始终只能站在圈外,目睹圈里的幸福……一步也无法靠近,更无法踏入那个圈子里的小世界。
很多次,她特想知道,那个圈里是不是有她渴望不及求而不得的幸福,很多次她朝那圈子逼近,就会被无形的空气罩弹开,满身是伤。
看一眼手中的医院报告单:“宫默言,借我一点幸福……一点点就行……我会还,一定会还给你。借我一点点……”她眼中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了,几乎用燃烧生命的方法,绽放最后的绚丽时光。
脑肿瘤――没人知道,秦殊洁这个妖艳贱货,活不久了……殊洁眼底亮得惊人!所以即便注定满身是伤,即便拼的伤痕累累,她也要,闯进那个圈!
第4章 秦殊洁你不得好死
翌日,咖啡厅
“秦殊洁!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人传,为了钱,秦殊洁什么事情都做得,包括去爬年近六十的谢三爷的床。
都说她的心是黑的臭的,被她弄死的企业,不知凡几,脾气尖酸刻薄到手底下的人明里讨好她,暗地里咒她赶紧死。
一声声尖利的咒骂,秦殊洁只是笑着擦了擦手,艳红的唇瓣不在意地轻启:“如果有地狱,我早就下地狱了。”
她浑不在意的撇撇嘴:“行了,不就是一个破公司,你保不住张氏,是你技不如人。怪谁?”那红唇艳色的美,却吐出刻薄无比的话:
“我要是你,早就不好意思活在这世上了,赶紧找个楼跳下去,一了百了,还省的浪费资源。”
姓张的气得赤红了眼:“你不就是仗着谢三爷的势?你也不过就是被谢三爷那个老头子睡过的烂货,我会报仇,迟早有一天,我要弄死你!”
秦殊洁红得能够滴出血来的唇,嘴角轻轻一勾,气定神闲,吐气如兰:“我等着。”
她就这么勾着艳红的唇,静静望着对面输得一败涂地的男子气急败坏地跳脚,撒气咒骂,
她秦殊洁不就是这么个黑了心肝没了良知,毫无同情心的玩意儿么……爸妈,又一个害死你们的凶手我替你们报仇了,她眼中泪光一闪即使,硬生生憋了回去。
满不在乎的一笑而过,起身丢下一张红钞票,居高临下摆出胜利者的姿态,看卑贱虫子一样看着对面姓张的:
“别说我没有同情心,这顿,我请了,张少慢慢喝,别浪费,怕你以后喝不起这么贵的咖啡了。”
在这姓张的一声一声恶毒咒骂声中,她如女王,踩着高跟鞋胜利离场。
摇摆生姿,笑容让人厌得恨得牙痒痒,始终不曾从她唇角边退去,她秦殊洁就是人们嘴中黑了心肝的蛇蝎贱人,可那,又能够怎么样?
下一秒,却陡然僵住,眸光突然触及一张俊美的容颜,那人就坐在她刚才位置身后不远处,清冷的眼,正冷嘲的看着她,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
是他!
她脸上胜利者的笑容,刹那僵住,呼吸一滞,几乎不敢看那人的眼,她害怕他眼中的鄙夷冷嘲,像利刃,刺痛了她的眼。
坐的那么近啊,那些刻薄尖酸的话,一字不落都听进去了吧……唇角一丝自嘲,很快隐匿无踪,
挺了挺腰肢,扬起眼帘,秦殊洁红得滴血的唇,又挂上她惯有的艳媚,撑着她艳俗无比的笑容,扭动挺翘的臀部,比之之前,更加张扬风骚地,就在那男人讽刺厌恶至极的目光下,走出了咖啡厅。
自嘲一笑,这下可好,宫默言的心里,她秦殊洁更不是个东西了。
哦,不对,她秦殊洁,本来就不是个东西。
哦,也不对,宫默言的心里没有秦殊洁,只有秦殊颜。
她和他……不,他们,宫默言和秦殊颜永远两个世界的人,她活得就像是……地沟里的老鼠,艳俗的眼,扫过窗边男人身旁坐着的那个清纯干净的女孩儿……殊颜。
见过秦殊颜的人,都不自觉的真心喜欢上这干净纯真不染世俗功利的女孩儿。
秦殊洁嘛……哈,声名狼藉、俗不可耐的妖艳贱货。
……
秦氏大楼,总裁办公室
一个少女,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殊颜,你怎么来了?”秦殊洁从办公桌后抬起头,看向门口对她怒目相视的少女。
“秦殊洁,我求你做个好人吧!积点德,行吗!”
秦殊洁垂下眼眸,殊颜从不肯叫她一声姐姐,她知,殊颜是不愿承认她有这么一个满身污垢下贱放荡的姐姐,殊颜觉得她丢人。
少女青春洋溢的面庞,此刻浮上怒红:“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别人逼进死路?
你就不能够发发善心吗?钱就那么重要?你有整个秦氏了,秦家的一切,我都让给你,全部让给你,你还嫌不够吗?你的心怎么比墨还黑。”
万箭穿心!秦殊洁依旧挂着那艳俗的笑,扬着下巴:“对,钱就是重要,不够,永远都嫌不够。”她的心……比墨还黑不是么?她眸中一丝自嘲。
“你!你不可理喻!刚刚咖啡厅发生的,我都看见了!”
“成王败寇而已。”她只是淡淡说道。
秦殊颜气得颤抖:
“奸商!还有你知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骂你的?
说你是人尽可夫,秦殊洁,我求求你,别再做那些下贱的事情了,行吗!
爸妈要是看到你这样,黄泉之下都不得安宁!秦殊洁!你就不能够学点好的,做个好人!”
做个好人!……殊洁垂眸,遮住眼底深藏的痛,
耳边听着殊颜的怪责,她永远不会和殊颜说起――
三年前,去谢三爷庄园的那一晚,那天,她刚满十八。
父母的尸首刚刚整理好遗容,一双棺材停灵在灵堂中,却留下一个刚满十六的幼妹,一群虎视眈眈为了遗产而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七大姑八大姨,公司里臣强主弱,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准备吞噬掉她们这对年幼懵懂的姐妹。
股价下跌,人心动荡。
偌大的秦氏地产,风雨飘摇,虎狼环伺。
殊颜,我不下贱,你就要做孤儿了。
等不到你的默哥哥从国外回来,你就要食这人间烟火了。
那天,雷雨交加,她进了谢三爷的庄园,再出来时,她有了干爹,从此人人都道她秦殊洁是人尽可夫,为了钱,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包括去爬年近六十的谢三爷的床。
从那天起,她只是笑,笑着成为人们眼中的妖艳贱货,笑着去做她必须做的事情,从那天起,她就知道,解释是最无用的东西。
“殊颜,这些事情,你不用管。”安安心心的快乐着就好,她正说着,殊颜眼眶湿了起来,秦殊洁看到殊颜眼中的厌恶和疏离,心口倏然一痛!
“你简直没有人性!为什么我的姐姐会是你?”
“殊颜――”她来不及喊住,殊颜已经推门跑掉了。
秦殊洁脚下不稳,踉跄着差点摔倒,无力地靠在墙上……殊颜说,为什么我的姐姐会是你?秦殊洁闭上了眼睛,遮住眼底的深痛。
第5章 下作的殊洁
领证的这三个月里,秦殊洁努力地维持着这段短暂的婚姻,无比珍惜着每一分每一秒,舍不得浪费一丝一毫,她亲手编织着名为幸福的假象――一个夫妻恩爱的家庭。
夜深时,秦殊洁回到家中,屋子里黑漆漆空无一人,那人,今夜不知去了哪里。
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你是秦殊洁?”
“你是哪位?”
“你快点过来!殊颜出事了!”
她一惊,兀自强迫自己先镇定:“你别急,慢慢说,殊颜出什么事情了?”
“哎呀!你赶紧先过来,我电话里说不清啊,地址是KING会所6666房间。”
KING会所6666包厢……顿时整颗心就已经提起来了。
这间包房的低消起步就是三十万!
殊颜怎么会在那里?
她来不及多想,匆匆拿了包就往KING会所去。
等她推门进了6666包厢时候,就知道,事情麻烦了。
殊颜在哭,另一个女孩儿看见她,小心翼翼走到她身后:“殊颜这几天心情不好,杜小姐就说,带殊颜来散散心,我们本来是跟着杜小姐来的,没有想到,殊颜会惹上那个京城来的大少。”
“杜小姐?杜氏那个?她人呢?”
“说有事,先走了。”
秦殊洁心里明白了,这是一个局,无奈地看着一旁的殊颜单纯天真的脸庞……宫默言,那个男人,将殊颜保护得滤昼太好了……真是,有些嫉妒呢,她伸手抚额,无奈地揉了揉。
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局,殊颜就这么上了当。
一双清眸,打量那沙发上的一排人,下一刻那双清眸不见,刹那变得媚俗妖艳:
“这不是顾大少吗?”秦殊洁换上一副娇媚谄媚模样,迎了上去:“顾大少什么时候来的S市,这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也好让我替顾大少接风洗尘。”
京圈的人,她不算太熟,但是无奈看到一个熟人,顾大少这么个花花公子在京圈里也是一霸,现在却对着沙发上那个看起来挺低调的一个男人,谄媚示好。
而那个低调的男人,看模样俊朗,二三十岁左右,显然对她妹妹很感兴趣,那这件事情,就不太妙了。
“秦殊洁?”顾大少也微讶:“是你?”
她扭腰摆臀地走上去,一屁股坐在顾大少身边,不客气地挤开了一旁的秦殊颜,艳俗的面庞沉了下来,不耐烦地催促起殊颜:
“去去,边儿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殊颜脸上闪过一阵难堪,眼圈更红。
“见面即是有缘,什么话都不说,”她把酒杯递到那低调的男人身前:“我先干为敬。”
她仰头,一口灌下去,眉心蹙了又松。
顾大少伸手捏了她腰肢一把,她眼底一丝厌恶一闪即逝,快得难以让人察觉,却挂着谄媚的笑:“顾大少还是这么不老实。”
“你秦殊洁也还是那么的有眼见。”顾大少冲着她比了比那低调的男子:
“有眼光,这一间屋子里,属莫二爷最这个,”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姓莫?她在脑海里将京圈里姓莫的翻个遍,也没找着个能耐大的有姓莫的这么号人物。
不过她倒是不怀疑顾大少的话,能叫顾大少点头哈腰谄媚示好的,绝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莫二爷赏个脸,喝一杯?”她的嘴几乎要咧到腮帮子了,可人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秦殊洁心中咯噔一下……今日怕是难带殊颜离开这是非地了。
第6章 干净的殊颜
眨眼间,她“咯咯”笑得艳媚,推了顾大少一把“起开,就属你顾大少最没眼色,没看着我馋着莫二爷。让个位置呗。”
顾大少听着“哈哈”一笑,“成,给你这小骚货让出莫二爷身旁的位置来。”一边说,咸猪手不忘捏了一把秦殊洁的腰肢:“来,坐吧。”
她睇过去一个媚眼,老大不客气地挨着莫二爷身边坐下去,整个人都恨不得贴上不发一语的莫二爷:“也不瞒莫二爷说,这个,”她指着还在哭的殊颜:
“我妹妹,亲妹妹。”
她一边给那位莫二爷倒酒,一边讨好:
“她不懂事,要是哪里有什么得罪莫二爷的地方,莫二爷莫怪她,我替她赔罪。”话落,一杯酒水,爽快地一口喝下。
顾大少“啧”的一声:“这清纯小可人儿是你妹妹?秦殊洁,你开玩笑的吧?这下倒有趣,姐姐是阅男无数的妖艳小贱货,妹妹却是不染尘埃干净透彻的小可人儿。”
秦殊洁听着,举杯的手掌,微微一颤,险些失态,下一秒,却已换上艳俗的笑容,
“殊颜,来给莫二爷倒酒,陪个不是。”她睇了一眼顾大少,媚眼如丝,却冲一旁秦殊颜招手。
“殊颜,过来。”她心下隐隐有些着急,殊颜可不能这个时候跟她唱反调。
莫二爷显然也看着这边。
秦殊洁无法,只能够强行拉过秦殊颜,把酒瓶塞进她手里,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这个人不好惹,殊颜,你就倒个酒,赔个不是,其他我来解决。”
强按着殊颜的手,殊颜满脸委屈,举着酒瓶,颤抖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咬着粉唇,眼看酒瓶已经倾斜,却迟迟再也没有了动作。
殊洁急的火急火燎,低头看着殊颜脸上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落,耐着性子道:“殊颜,听话!只是倒个酒,落个面子而已……”
她话没说完,秦殊颜就捏着手中的酒瓶子浑身颤抖: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啊。
让我帮男人倒酒讨好他们,我做不到啊!
你喜欢陪人喝酒,你自己喝,我不要学你那样毫无尊严,我知道羞耻是什么。”
殊洁面色白了白,这一刻,她是被挂在半空中的,上不去下不来,看着面前殊颜的面容,被万箭穿心,刺得体无完肤。
殊颜是这样看她的啊……她回过神来,艳色的眸底一丝自嘲划过,殊颜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看她的吗?
只是她从来假装看不见,眼中一丝苦笑,这下,没法儿再自欺欺人了。
久久,秦殊洁呼出一口浊气,
“秦殊颜!”她压着嗓子,低声喝道:“你至少应该懂些轻重缓急吧。”
啪嗒――
清脆的玻璃声响起,殊颜已经摔了手中的酒瓶,“我不要委曲求全!我和你不一样!”
秦殊洁来不及顾忌心口的刺痛,就看着满地碎玻璃,脑子里“嗡――”的一声,砸场子,这是砸人面子,彻底不好收场了。
她眸光深深望着身前的殊颜,眸中乌压压翻滚着难言的复杂和沉浓,狠下心,一咬牙,抬手给了殊颜一巴掌:“滚出去!”
蔻丹鲜红的指尖,指向包厢门:
“别坏了几位大少的兴致,”见殊颜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看她,她只得更狠下心,狠狠骂道:“还不快滚!”
第7章 她也想,有个人来护她
话落立即转身,拿了桌上一杯酒,笑容艳艳,谄媚妖娆,对着那位莫二爷娇喘道:“莫二爷莫恼,她不是故意,我替她赔礼道歉。莫二爷,我敬您――”
话未说完,秦殊洁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包厢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哗啦啦的酒水声。
沙发上的莫二爷,骨节分明的手掌,慢条斯理的拿起一瓶酒,就这么,对着那妖艳贱货一样的秦殊洁,从头顶,浇下。
那位始终不出声的莫二爷开了口:
“败了爷兴致的不是她,是你。我准你动手打她了吗?”
滴答滴答――,场面一度安静,众人此刻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正被莫二爷教训,一丝面子里子都被撕得不剩的那个艳丽的女人身上。
酒味弥漫了全身,头顶上的酒水,缓慢地浇下来,显示出浇她这一身酒水的主人,心中不加掩饰的轻慢,
发梢滴答滴答滴落着酒滴,秦殊洁脸上的笑,还挂在脸上,几分僵硬,缓缓抬头,在众人的目光下,她露出一抹圆滑的笑,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酒水,站起身来,对着沙发上的莫二爷轻笑了一声,道:
“莫二爷,容我去一趟卫生间,洗干净这脸,再来陪莫二爷您。”
身后那位莫二爷讽刺的轻笑了声。
秦殊洁就在那一双双带着戏谑的目光下,拿起自己的包,扭腰摆臀,风情万种地走到了包厢附带的卫生间,门关上那刻,她再无法支撑那风情万种,几近脱力,连忙伸手扶住一旁的墙壁。
立即掏出手机,给那个人打过去,通话被接通,对方显得十分不耐烦:“秦殊洁,你又有什么事。”
“KING会所四个六包厢,救急……”
她话未说完,电话那头,男人冷笑声响起:
“你秦殊洁那么大的本事,何须要我来救?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
殊洁拿着手机的手,颤抖得如同筛糠,但她知道,此刻不是顾忌自己那颗心受不受伤,疼不疼的时候,这个男人随时会挂断电话,她必须……
“是殊颜!殊颜也在这里!京圈来了个莫二爷……”
依旧是她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传来男人冰冷如刀的冷厉声:“秦殊洁!我警告你!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把殊颜护好了!在我来之前,殊颜要是出什么差池,我不会放过你!”
手机屏幕已经黑了,秦殊洁手脚冰凉地站在原地,久久,才满腹颓然地垂下了手臂,仿佛认命了一般。
忽视那股不知从何而起的钝痛,缓缓地走到镜子前,洗干净那张脸。
那张精致妆容下的脸庞,苍白,无色,透着病态。
昭示着这具身体里的生命力,如同沙漏,丝毫不曾停滞,哪怕一秒钟,每时每秒都飞快地从这具看似妖娆艳丽,生机勃勃的身体里被抽离。
重新上了妆容,苍白的唇瓣,顿时被艳红的口红厚厚地遮盖,她不过是随手,又在那眼前镜面上,画上一张如血艳丽的笑脸,虔诚地望着那笑脸,仿佛看着她的信仰,镜子里的秦殊洁,又挂上那叫人不齿的艳俗笑容。
有那么一刻,似乎有泪斑斓从她艳丽以及的眸子里划过,再细看,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眼中只有男人一看就懂的媚俗。
转身之际,推门而出,她的脸上,哪儿还有一分忧伤和痛楚,她是秦殊洁,S市声名狼藉的那个妖艳贱货。
她步步生莲,款款而行,就连莫二爷也不得不赞一句,这俗物也不是一文不值,至少她真材实料有那勾引男人的本钱。
“叫莫二爷久等了。”她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莫二爷的大腿上,伸出如玉双臂,便缠绕上莫二爷的脖颈:
“莫二爷倒了我这一身的酒水,可是难洗呢,”眼角余光扫却不远处的殊颜,便又被殊颜眼中的轻视不屑给伤得微痛……殊颜啊,你当真是幸福啊,你的默哥哥让我不管使出什么手段,也要在他来前,将你护好。
她垂眸,身躯微颤了下……也想呢,也想有人能在这时,来护她。
第8章 他来了,为了殊颜
酸涩苦楚,她一并对着那一杯酒水,入了喉,进了肚
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殊颜,过来。”那人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秦殊洁猛然转头看去,殊颜如蝶而去,哭着扑进了门口那个男人的怀里:“默哥哥,我怕。”
“殊颜不怕,我在这里。”那人情缓地拍着怀中女孩儿后背,小心翼翼地给怀中人儿顺气。
秦殊洁就这么看着这一幕,看着女孩儿纯真的脸庞,破涕为笑,看着男人眼底的温柔溢出水来,这一刻,她心如刀绞……这一刻,忍不住嫉妒了,怎么办,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
有多嫉妒,就有多羡慕,有多羡慕,就有多疼痛!
他来得真快,一刻钟而已啊!垂眸,眼底一丝苦涩划过……那是为了谁,她心知肚明,总不会是为了她。
那男人终于转头看向她,她对上门口那男人黑沉深邃的眼,他眼中一丝狠色:“你带殊颜到这种地方来?”
包厢内昏暗,先前没有看清楚,这一会儿,宫默言一抬头,却看到那个女人,不知廉耻地坐在别的男人大腿上,不知为何,心里一股邪火猛地往上窜,
此刻看着这个女人,恨不得将她立刻拽下来,身旁臂弯里殊颜害怕的颤抖着,紧紧拽着他的袖子,他眯眼冰冷地望着那个女人,咬牙拼命忍着将她从莫老二身上拖下来掐死的冲动。
秦殊洁闻言,微愕后,随即哑然,险些就失笑了……什么都没问就已经判了她的罪。
她到嘴的解释,吞了下去,忽略心口那痛,艳红的唇瓣勾了笑:
“宫总愿意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吧。”
反正他的殊颜最乖巧最干净,反正她秦殊洁是个连亲妹妹都要算计陷害的恶毒女。
殊颜哭着说:“默言哥,他们好可怕,我害怕,你带我回去好不好?我以后不再到这种地方来,以后不管是谁带我来,我都不来了。默言哥,你带我回去吧。”
秦殊洁脸上的笑容,刹那的僵住,缓缓转头,视线落在正害怕地哭着的殊颜,眼底的愕然散去……巧合罢了,的确是杜氏集团的千金带殊颜来的这儿。
殊颜说的是实话,只是她这样说,只怕那个男人把账算在她秦殊洁的头上了,一抬头,便被门口那男人眼底的寒凉惊到,秦殊洁微微愣了下,随即,脸上又挂上不知死活的笑……“别看我啊,殊颜是我妹妹。”
男人眼底冷意弥漫,“你还记得她是你妹妹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没心没肺的六亲不认。”
秦殊洁差点儿忍不住翻个白眼……瞧,她解释了,但人家不信啊。
“你的脸?”宫默言检查起怀中人儿脸上的五指印,脸色一沉:“谁打的?”
“我。”一道声音悠扬响起,秦殊洁不知死活扬着下巴:“我动的手。”
“秦殊洁,你找死!”
秦殊洁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唯有笑着好似才能够忽视身体里弥漫的悲凉……打殊颜的那一掌,换来了莫二爷冲她当头淋下整整一瓶酒,又换来门口那男人冷厉的目光……嗯,赚了,买一送二。
她还有心思自我调侃着,只是无人发现,那俗不可耐的秦殊洁,已经不知不觉,把脑袋埋得更低。
“莫二少,人,我要带走。”门口,宫默言淡声道。
沙发上,莫二爷眼底闪烁着幽幽的光,目光在秦殊洁和秦殊颜两姐妹之间闪过,勾了嘴角:
“行啊,不过凡事要讲规矩,
秦家的这对姐妹,既然到了我这儿,你晓得,我一向讲规矩,两个里头,放一个,给我留一个。不然我莫二爷的面子,以后往哪儿摆?放哪个,留哪个,宫大少给个数。”
他倒没有过多问起宫默言的突然到来,至于缘由,聪明人何须问?
秦殊洁蓦地抬起头,看向门口那人,提脚想要跑向那人,殊颜哭着把脑袋埋进那人怀中,“默哥哥,我怕。”
她住了脚,有些呆滞地望着门口那男人,那人深黑的眼睛缓缓转向了她,冰凉地看着她……修长的手臂,将殊颜稳稳地护进了臂弯里……一瞬间,她心凉如许,莫大的绝望铺天盖地涌了过来,几乎要将她吞噬,她望着那对璧人,痛着痛着就懂了。
女人艳红如血的唇,缓缓露出一抹艳极的笑,艳极的笑颜下,眸底深深的悲凉,没有了嫉妒,没有了埋怨,也没有了祈盼,只剩下一片枯枝死灰……她,懂了。
“宫默言,”深深看着那人,她冲他露出最艳丽的笑颜:“你带殊颜走吧。”
第9章 我不能让殊颜出事
“你带殊颜走吧。”她说。
垂眸,掩住眸底的狼狈……根本不用选,放哪个留哪个,那人一定毫不犹豫做出了选择。
她自己说出来,也不想听他说出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是她主动要留下的,不是他丢下了她不管。
她逃避着这一切,逃避着心知肚明却不敢承认的。
“你带殊颜走。”秦殊洁就这么笑着说道。
男人眯了眼,这一眼,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黑眸深邃,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缓缓看向那位莫二爷,宫默言不动声色: “如果我两个都想带走呢?”
他明知,不该在意那女人,但那双眼,此刻那一向媚俗的眼睛,他从来看着厌弃,但此刻,他无法忽视,竟有那么片刻的不愿,不愿留她给别的男人。
从结婚扯证那天起,他和秦殊洁那个女人,已经生活了三个月。
无论他有多厌恶她,她都好似打不死的小强,没脸没皮黏上来,她做的饭菜,还有那么些好吃。
她洗的衣服带着青草的淡香,她熨的衣裤穿在身上莫名服帖。
她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吵了三个月,吵着吵着他都快习惯了,
还有那个,无论他多晚回家,家里都有一个人替他守着门,无论多晚,掏出钥匙推开门的那一刻,家中一定灯火通明,暖黄的灯光,空气里是饭菜的香气弥漫。
三个月的朝夕相处,他越来越觉得,她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仔细回想,却又想不起,曾见过。
只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困惑……他绝不承认他越来越爱呆在银座顶楼那个他用钱租下来的屋子里。
男人深沉的眼眸,隔着距离,望着对面那艳俗无比的女人……就是养条狗,朝夕相处了三个月,也会不忍……他在心里,这样解释着他此刻的有些心软。
如果我两个都想带走呢?……听到那人这句话的时候,秦殊洁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她那样热切地望着门口的那个男人……他是愿意带她离开的,他并没有丢下她!
这一刻,秦殊洁被幸福包围着,那双艳俗的眼,笑容久久不退……他没有丢下她不管,他没有!
男人瞳孔骤然一缩,不知怎么的,被那女人此刻眼中的光芒刺得微痛起来,淡淡收回视线,从那女人身上挪开,落在莫二爷的脸上。
“你清楚后果。”莫二爷用眼神挑了挑秦殊颜:“宫大少想要带走多少人,我自然拦不住。
就怕宫大少今天把两个都带走,明天就要出意外死一个。”
宫默言眼神一锐,紧紧锁住莫二爷……这是个疯子,有权有势的疯子,他不可能一辈子让人24小时戒备地看在殊颜身边。
即便他真的让人24小时看护在殊颜身边,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而对面那个,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偏执、疯狂,不达目的不罢休。
今天要是把两人都带走,明天殊颜不出事,后天大后天,总有一天会出事。
莫老二这个疯子!他咬牙心里狠狠咒骂。
身后陆子宸拉了宫默言一把,陆子宸是宫默言的死党,也是工作上的伙伴:
“要是连她一起带走,殊颜就有危险了,莫二爷极度危险,轻易还是不要招惹,不要硬碰硬吧。
不能为了那么个妖艳贱货,拿殊颜的安危做赌注,不值得。
再说,莫二爷一直喜好的就是干净纯洁的女孩儿,越是干净纯洁,他越是想要摧毁。
秦殊洁这种货色,莫二爷根本不感兴趣。秦殊洁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陆子宸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秦殊洁听得清清楚楚,眼中的幸福仿佛凝滞住。
猛地看向门口那人,她紧紧地握着拳头,紧紧地盯着宫默言,她在等,在等这个男人做决定。
秦殊洁紧张又期盼地望着他……他说他两个都想要带走,他并没不愿意将她一人丢下……他会带她走的,他刚刚说了,说了他两个都想带走!他亲口说的!
他不会丢下她,他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女人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耳畔,殊颜的哭声,哭着说她怕,哭着说她想回去,有那么一刻,秦殊洁也想哭。
殊颜说,她怕……秦殊洁紧紧咬着牙根……她怕,她就不怕吗?
“默哥哥,我,我心脏好痛,好痛……呼,呼,默哥哥,默哥哥……”秦殊颜突然面色发白,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
宫默言顿时急了:“殊颜?殊颜?你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他转头,看了一眼那女人,眼底微沉……“秦殊洁,殊颜心脏病发,我不能让她出事。”
第10章 对着空气说
秦殊洁无视心里的痛,此刻无比担心殊颜的安危,她紧张地跑了过去,担心地叫道:“殊颜,你别吓姐姐。”
她想要伸手抓住殊颜的手掌,想要给殊颜勇气,她甚至天真的认定,只要紧紧握住殊颜的手,就能够把自己的好运借给殊颜,把自己的寿命分一点给殊颜。
“滚开!”她的手刚碰到殊颜,就被一道大力粗暴地甩开:“你别碰殊颜!今天要不是你带殊颜来这种地方,殊颜也不会发病!”
她一抬头,便对上那男人恨不得要把她生吃活剥的眼睛。
“我……”她想说,她没有带殊颜来这里,但话到嘴边,住了嘴……他不会信。解释什么?
秦殊洁就这么看着,那男人一把抱起心脏病发的殊颜,冲了出去。
她那双艳俗的眸子,星辰散去,黯淡无光……他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燃起了期盼……
她愿他从不曾给予她希望和期盼,不如一走了之……至少此刻她还能够装得浑不在意,装得没心没肺。
至少她只会痛一次,不用痛两次。
“宫默言!”她突然追到包厢门口,冲着那抱着殊颜疾驰而去的背影,用尽了气力,大声喊道:
“不哭的女孩儿最勇敢,勇敢的女孩儿最漂亮。”宫默言,你不记得了吗!不记得这句话,不记得我了吗!不记得五年前有一个爱哭胆小的女孩儿了吗!
殊颜心脏病发,她不用他为了她留下耽搁了殊颜就医的时间,她只要他肯为她转一个身……这就够了,足够足够了。
她紧紧盯着那道背影,眼中满是祈求……转身!转身!转身啊!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不要把我丢给别的男人,不要让我一个人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不要不要不要!
你只要转一个身,我就再也什么都不顾,奔向你跟你走!……哪怕,狠狠得罪了莫二爷,哪怕那位莫二爷真是个疯子,恼羞成怒要她的命!
她那样祈求,用尽了力气喊出的声音,传到了前面男人耳里,宫默言瞳孔骤然一缩,眼中一丝震惊,那女人怎么会知道……
“默……默哥哥,殊,殊颜心脏好,好痛啊……殊,殊颜痛得快,快死了……”
宫默言收回心神,低头看一眼面色惨白的殊颜,心底那丝疑惑暂且忽视了,殊颜,他的女孩儿不能够出事!
他脚下一顿,抱着殊颜不曾转身,背对着身后女人,冷声喝道:“殊颜心脏病发了!秦殊洁,你还要胡搅蛮缠?”
男人不曾转身看一眼,抱着怀中的女孩儿,急促地冲出去了。
他身后,女人久久伫立在原地,张着那双精致描摹的眼,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只是此刻,再无媚俗可言,空洞洞的一片,满目的痛。
胡搅蛮缠……原来她是在胡搅蛮缠啊。
“不哭的女孩儿最勇敢,勇敢的女孩儿最漂亮。”她望着空荡荡的前方,自言自语着……她已经不哭鼻子了,那人却也已经不喜欢她了。
他,还是走了,还是将她一个人扔在了这里,她的手脚冰凉,浑身的血液冻住,她好像听到自己左心房下,心,一寸一寸裂开的脆响。
手脚冰凉冰凉……她在想,是不是,一开始她就做错了?
自私的想要幸福,自私的向他借幸福……
身后传来顾大少的催促声,她站在门口,忍住眼里差点落下的泪……他说,不哭的女孩儿最勇敢,勇敢的女孩儿最漂亮。
她,不哭。
对着空无一物,张了张嘴,终于……
秦殊洁对着空气,说:“宫默言,我害怕。”
第11章 她怕疼所以不能够喊疼
那个女人终于收拾好自己,缓缓转过身的时候,她又是那个人人不齿的妖艳贱货。
“莫二爷,久等了。”红得能够滴出血来的唇瓣,勾出妖娆的笑,一句话六个字而已,满打满算算上符号一起,也不过八个字,这一句却用了足足六七秒的时间,
那张艳红的唇瓣开开阖阖,一句话,却说出了吴侬软语的腔调。
“过来。”莫二爷朝她伸了手,她红唇笑的更甚,扭腰摆臀,风情万种着,款款而去,温顺地靠在莫二爷的臂弯里。
“啧,难怪宫默言带走的是那个。就留下个这么个货色,没意思,和会所里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
怀中,秦殊洁眼中无痛,只有一片悲凉,那样安静地靠在莫二爷的肩膀上。
“算了,将就一下。”莫二爷道。
秦殊洁垂眸,随莫二爷上了会所楼上的酒店。
“莫二爷,有些话,我觉得,还是不该瞒着莫二爷。”房间里,她缓缓说道。
“哦?”对方饶有兴致。
“陆子宸刚刚说的,莫二爷喜好的是纯洁干净的姑娘,可我秦殊洁,这S市上下都知道,我秦殊洁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专司爬床,伺候男人。我是连谢三爷的床也爬的。我离纯洁干净这个词儿十万八千里。”她笑的没脸没皮,丝毫没有什么羞耻,不疾不徐地说着。
心底却越发焦急……怎么办,又如何脱身?急赤火燎,她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想着辙让对方扫兴,最好是恶心得让她立马滚蛋。
“无妨。爷不想睡你。”莫二爷笑着抽出皮带,“宫默言有没有告诉你,爷还有点小癖好?”
她心中一抖:“什么,什么癖好?”
“今儿晚上,你乖乖让我抽,抽高兴了,二爷我放你走。”他话落,一皮带甩过去,就鞭在她身上。
猝不及防,脸颊上肩胛骨上一道血印。
“秦殊洁啊秦殊洁,谁叫你没事跑过来坏了二爷我的好事,宫默言的女人,你二爷我差一点点今天就能到手了,
你跑来搅什么局?嗯?”
话落,将皮带卷着手掌,冷厉喝道:
“脱掉上衣,背过身去。”
秦殊洁死死捏着拳头,沉默着,她脱掉外面的上衣,第一次,脱得只剩下内衣,在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面前。
她背对过身去,肩膀紧张地绷紧。
身后,她几乎清晰地感受到那人靠近,她头皮都发了麻。
殊颜说,她怕……但她此刻,比殊颜更怕。
殊颜怕,可以哭着喊默哥哥,她怕,只能闭上眼,独自等待承受着那皮带抽在身上。
啪――
皮带毫无预警地鞭在她背上,疼得当下几乎晕厥,她安慰自己:这样就不用想破脑袋脱身了,挺好的,秦殊洁,忍一忍,忍过去就没事了。
还来不及喊疼,下一鞭又抽打过来。
她还发现,只要她喊出声,莫二爷的鞭子就抽得更狠。她喊得越疼越大声,鞭子就抽的越狠越不留情。
死死咬住牙根,她怕疼,不能喊,喊了疼,会抽的越狠,
她怕疼,所以不能够喊疼。
终于,一切结束,莫二爷丢了手中的皮带:“你可以滚了。”
秦殊洁艰难地爬起身,一声不响穿上外衣,沉默着滚出这间屋子。
衣服下,背上的肌肤,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撕裂开来的疼,秦殊洁满脸冷汗地扶着墙,蹒跚走进了酒店里的公用卫生间。
镜子前,妆容已花,颤抖着手,从包里拿出粉饼,厚厚地盖上脸,盖住苍白的脸色,描眉,眼线,双颊点上胭脂,艳红的口红,点在发白的唇色上,须臾间,女人挺直了腰肢,又是那个浓妆艳抹的妖艳贱货了。
转身之际,顾盼生辉,眼角斜飞,余光掠过镜子里的那个人,眉眼染上了嘲弄……真丑,镜子里的那个女人。
第12章 他不喜欢现在这个秦殊洁
医院里秦殊颜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宫默言转身就走。
陆子宸喊他:“你去哪里?”
“去KING,帮我照顾下殊颜。”
“……默言,你说你去KING?你在意那个秦殊洁?”
“别乱想。”男人淡漠道,转身就出病房。
走廊上,男人不自觉脚步有些急促,说不上是为什么,从送殊颜进医院的路上,他的心就恨不得飞去把那女人接回来,还要弄清楚她怎么会知道他五年前说过的那句话。
宫默言匆匆赶去KING。
远远看着那女人正从KING出来。
他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心中无来由的一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之所以放心秦殊洁在莫老二那里,因为莫老二有个秘密,莫老二天生那玩意儿硬不起来。
“秦殊洁。”他下车,朝着那女人迎了过去。
女人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从他身边掠过,径自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她不问殊颜病情如何,眼前这个男人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一定殊颜是安全的。
她不知为何他此刻明明该在殊颜病床前守着,却出现在她面前,但此刻,她真的没有一丝力气,再与这人周旋。
男人眼底划过冷意,修长的手臂伸出,抢过秦殊洁的手机,幽冷哼道:“至于如此?”不过一个小时而已,他就放下殊颜在医院,折返回来接她。
女人伸出手去:“还我。”
宫默言一皱眉头……这女人现在是在跟他摆脸子?
心里莫名暴躁起来:“秦殊洁,何必装得跟个贞洁烈妇一样?爬床这种事,你不是已经熟能生巧?讨好男人,不是你的强项?”
明明是想讽刺她,但这话说出口,他自己莫名不舒服起来,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心里很不舒服。
“还我。”眼前这只纤细的手掌,又伸到他眼下,男人眼底一丝不快,少见的耐着性子看着面前女人。
“秦殊洁,不要得寸进尺。”他压着怒火:“你想要的,我都如了你的愿,你要宫太太的宝座,我给。
这三个月里,你想要的,我都满足你了。话说回来,今天要不是你带殊颜来这种地方,殊颜也不会心脏病发。”
他没发现,从医院里出来,他就一直没有想过殊颜心脏病发的原因,就是到了这里,见到这女人的那一刻,他也没有联想起殊颜的心脏病发。
要不是男人被面前的女人气得怒火重重却发现,拿她无可奈何,他压根就把这件事情抛却脑后了。
女人眸中闪过讽刺……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狗屁宫太太的宝座,殊颜病发更不是她秦殊洁带着殊颜来这种声色场所的。
什么都不问,便已经下了结论。
“你说是,那便是吧。”她不太在意地说着,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
男人心口无来由微疼,真的,他不喜欢现在的这个秦殊洁。
但他更不喜欢的是,他自己此刻内心微微的慌乱。
他为这个妖艳贱货牵动了情绪?……不!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妖艳贱货牵动情绪?
蓦然地,男人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几乎强烈的排斥着,
“秦殊洁,别装出一副受了天大伤害的模样,莫二爷没有碰你,对吧?”他冷笑:“莫二爷向来喜好干净纯洁的女人,你这样的,莫二爷看不上眼,根本不会碰你。”
真正的原因是,莫二爷有病,阳痿。
宫默言冷冷望着面前女子,好似说着这些尖酸刻薄的话,就能够证明他宫默言没有为了眼前这个妖艳贱货牵动情绪一样。
好似狠狠伤她,就能够证明,他并不在意她一样。
“莫二爷根本不会碰你,你不必好像被人玷污了一样,他根本没对你做那件事!”
秦殊洁垂眸,不语。
背后的伤口,牵动每一寸肌肤,火灼灼地痛着,撕裂的皮肤,每一寸都在痛着……莫二爷是没有睡她,他用皮鞭鞭了她而已。她抬头望着面前的男人,艳红的唇瓣,轻轻扯出一抹笑,唇畔边,一丝讽刺,一闪即使。
“是,你说的没错,莫二爷瞧不上我,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他只是鞭子抽累了,让她滚而已。
今日,她真的没有力气再与他周旋,掩住眉眼中的疲惫,秦殊洁说道:
“宫总,殊颜还在医院吧,你不去医院陪她?她会害怕的。”
他眯了眼,淡淡看着她。
秦殊洁抬手看了看手表:“宫总,我约了人谈事情,先走了。”
宫默言顿时满面寒霜:“随你。”
他转身头也不回,坐进了车子里,发动引擎,一脚油门,那辆玛莎拉蒂飞快地冲出去老远,只留下一管尾气。
秦殊洁望着那辆车子,消失在眼前,才敢伸手扶住一旁的栏杆,后背火灼灼的疼着。
她想给高姗姗打个电话,在包里没有翻找到手机,才想到自己的手机被那个男人抢过去,便没有还回来。
她想打车去医院,却记起刚刚翻包的时候,并没有在包里看到钱包的影子,来时太匆忙,忘记带钱包,反正手机可以支付,也没太在意。
这下好了,手机没有,现金也没有。
秦殊洁望着车来车往,热闹繁华下,她觉得冷。
第13章 谁都可以
夜越来越深,女人蹒跚地走着,不知从何处来,又要往哪儿去。大都市里,没有真正的夜。
大都市里,人们也只关心自己的脚步,谁会去看一个路边走着的路人。
秦殊洁走着走着,好似忘记了背上的疼。
或许,背上疼得早已经麻木了,疼着疼着便不再疼了。
如果心也可以疼着疼着就不疼了,该多好?
秦殊洁缓缓伸出手俩,摁住左心房,那里,健康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她又胡思乱想起来,某一日,这颗心脏装在了殊颜的身体里,还会不会继续为那个男人心跳如擂鼓?
为他心跳加速,为他心痛难忍?……那到底为他心动心痛的是殊颜,还是她?
她眼前浮现宫默言毫不犹豫地丢下她,浮现那人寒凉的眼……绝望如死灰,心尖痛得她快窒息,冷,好冷……她想抱住自己取取暖,却依旧冷着,彻骨的冷着。
路边的公园,一个乞丐席地而坐地乞讨,她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突然瑟瑟缩缩跑上前去,站在那乞丐面前,缓缓摘下手上的戒指,朝那乞丐伸过去:
“这个,够不够一个拥抱?”
乞丐一头乱发,黑夜里看不清楚模样,但……无所谓,秦殊洁张开手掌,露出掌心里那枚钻石戒指:“够吗?”
那乞丐呆滞了看着面前一双莹白手掌,好半晌,操着粗嘎的声音,狠狠道:“够!”
女人再不犹豫!张开双臂,狠狠地抱住满身脏臭的乞丐,她在颤抖,紧紧地紧紧地抱住这个人,即使,这是路边一个乞丐。
“好暖……”一声呢喃……眼泪,缓缓地落下:“不哭的女孩儿最勇敢,勇敢的女孩儿最美丽。”
她轻声呢喃着,已泪如雨下。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忍不住了……就一次,真的,就这一次……”
不知对谁说,她紧紧拥抱住身前的乞丐,许久,声音渐渐消失了。
那乞丐觉察一丝不对劲,这女人一点声响都没有了,“喂喂!说句话!”无人应答。
他立刻推开那女人,却发现她抱得太紧太紧了,一双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乞丐费了很大力气也没有把她拉开。
蓦然!
“都是死人吗!出来!”乞丐突然冷喝一声,周围冒出来四个人高马大的平头男子。
“爷。”为首那个一低头,恭敬喊道。
“这女人晕过去了,把车开来。”
“是。”为首那人转身去开车来。
剩下三个,其中一个看到面前场景,“爷,属下来把这女人拉开。”
那乞丐模样的男子侧身一避,淡淡说道:“不必。”
车已经开了过来,被称作“爷”的乞丐就这么抱着怀中女子,一同坐进了后车座里。
“开车,最近的医院。”车后座,乞丐抬起头,竟赫然是包厢里的莫二爷。
车里,莫二爷低头垂眸看了一眼怀中女人,浓妆艳抹的那张脸,让人觉得艳丽有余,俗不可耐。
深夜里,他眸光烁了烁,盯着那女人俗不可耐的脸,一路,便再也没有挪开过眼。
第14章 莫二爷
莫二爷名叫莫寻,今年三十有一,莫二爷原不姓莫,连名带姓,莫寻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
莫二爷很小的时候,亲眼目睹了他妈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的一幕,他妈在别人眼里,是个纯洁干净的女人,
他也一直为此自得,他妈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不会浓妆艳抹,也不会妖艳的勾引男人,那张小巧的脸庞,更是纯净无暇的仿若少女一样,他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一直,莫二爷这么以为着,直到那一天,他亲眼目睹了那一幕,那一天他原是准备躲在他妈妈的衣橱里,准备吓唬一下他妈妈。
却没有想到,会亲眼目睹他眼中那个好妈妈和家里的园丁搂搂抱抱地到了床上,那一天,他看到他妈妈比某国小电影里的女主角还要放荡,他妈妈根本不是平时那个单纯纯洁的女人。
自那时候起,莫二爷厌恶两种女人,单纯纯洁,如秦殊颜那样的;妖艳贱货,如秦殊洁这样的。
这些年,莫二爷什么样的女人都见到过,单纯纯洁的,放荡妖艳的。
要是遇上单纯纯洁的,莫二爷乐意毁掉这份纯洁单纯。
要是一个妖艳贱货,莫二爷乐意给钱施虐。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单纯纯洁的,放荡妖艳的,莫二爷下面那个玩意儿,从来没有硬起来过。
这许是小时候莫二爷受到他妈妈那件事情的影响,总之,莫二爷不行。
因为“不行”,莫二爷就有了许多常人不能理解的古怪兴趣,比如――莫二爷常喜欢坐在路牙边扮乞丐。
知道的人不多,但知道的人,都说,这就像古代皇宫里的太监,不行就会很变态。
此刻,车子里,莫二爷一路眼都没挪开怀中那女人的脸上,黑眸阵阵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女人脸上的泪水未干,他还记得,她压抑的哭声,连哭都没有声音,他相信,若不是这女人实在忍不住了,才从喉咙里溢出来一两声压抑的哭声。
这走南闯北,莫二爷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识过?
纯真无邪的,放荡下贱的,也遇到过妖艳贱货装纯真无邪的,莫二爷看着怀中女人……这可是犯了难,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纯真的装妖艳贱货的。
莫二爷心下顿时滚烫烫,身体那处从来没有抬起过头来的玩意儿,竟然胀得发痛起来。
这纯真无邪的,放荡下贱的,还装纯洁的,在他面前,他都没感觉,这回却是纯真的装妖艳贱货的,他……硬了。
有生之年,莫二爷都没有想过,他那玩意儿也会有抬头的那一天。
莫二爷眨眨眼,再眨眨眼,满眼错愕,然后缓缓伸出手来,擦了那怀中女人脸上的泪痕:“这我可就不放手了。”修长的食指,沾了泪水,狠狠一碾,搓掉了那泪。
这个女人眼角的泪水,他非常不喜欢,能让一个忍着他的皮带鞭在身上,无一寸完好肌肤,依然咬牙不吭一声的女人,此刻昏昏沉沉中,眼角依然挂着泪。
莫二爷眯起眼,到底,这女人眼角该死的眼泪,是为哪个王八羔子流的!
莫二爷咬牙切齿,很是不高兴。
第15章 第一次,他心乱如麻
莫二爷的车子开在路上。
此刻,秦殊洁被莫二爷鞭得伤痕累累,此刻晕沉沉被莫二爷抱在怀中送往医院的路上。
宫默言正怒气冲冲从KING离开,往医院赶回去。
宫默言开着车离去,他并没有开出很远,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上车后被他怒气冲冲地丢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是那女人的。
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女人浓妆艳抹的脸,想起包厢里,他似乎在那个女人眼中看到了一丝绝望,猝不及防,心口掠过什么,胸口有些闷闷。
他又想起他就那样把那女人丢在路边,眼中暗潮浮动着,漆黑的眼眸,具是挣扎,仿佛是和另一个自己拔力赛一样斗争。
宽敞的车厢里,突然一声铃音响起,他按下蓝牙耳机:“喂?”
“宫大少,是我,顾忘。哎呀,总算是把你的手机打通了。”
宫默言眯眼问道:“什么事?”他可不记得,和这位顾大少有多少莫逆之交的情分,可以谈心闲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赶紧去救秦殊洁那个女人吧!”顾忘,就是莫二爷包厢里那个顾大少,此刻焦急地说道:
“去晚了,秦殊洁会被莫二爷打死的。”
驾驶座上,男人漆黑眼眸陡然一眯,不动声色地套话:
“她又做了什么,得罪莫二少了?”
“她能做什么啊?”顾大少道:“莫二爷什么毛病,宫大少不也知道?那宫大少不会不清楚,秦殊洁那种的女人,但凡进了莫二爷的房,出来就是伤痕遍体?
我就亲眼见过好几回,风情万种地进去,狼狈地被人抬出来的。”
男人手里的方向盘,陡然一个打滑,车子如蛇行,窜出好远,幸好及时刹车,这才免于一场车祸。
车里,宫默言黑眸震惊,瞳孔剧烈收缩着,那一刻,回想起刚刚见到那女人时,她似乎走路不稳,一瞬间,心口一阵剧烈的撕痛,那样的陌生。
通话里,久久无声,电话那头,顾大少一脸惊愕:“宫大少,你……不会真的不知情吧?额……这事儿你可别透露出去,也别说是我说的。莫二爷那个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脾气叫人摸不透……”
宫默言已经按下结束建,结束了这通电话,此时才看见,果然手机上好几个未接,只是先前殊颜正在抢救,他便调整到飞行模式。
重启车子,方向盘一打,他调转车头,心乱如麻,恨不得飞奔而去,沿着原路,重新开回。
那个女人何等的不堪,下作,他明明心知肚明,也曾亲眼看到亲身感受过。
可是即使不堪,他此刻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手脚,只想赶紧找到那个女人,确定她完好无损。
男人铁青着一张脸,思绪却已经飞得无边无际,脑海里都是那个女人那张俗不可耐的脸,想起三个月前那该死的女人用龌龊卑鄙的手段逼他娶她,想起他们这段孽缘,这段婚姻开始得有多么不堪。
第16章 相处的时光
三个月前,那个女人不光用下作的手段,逼他娶她,还没脸没皮地对他说,既然他们是夫妻了,那么就要履行夫妻义务,还用殊颜的心源威胁他。
什么是夫妻义务?
宫默言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人很快就让他领教到了。
第一份早餐摆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冷笑着推开。
那女人说:“宫总答应的,履行夫妻义务。”
除了内心愕然之外,就是啼笑皆非,然后满足她的“夫妻义务”――那一天早上,堂堂宫家大少,吃了十八岁之后再也没有吃过的第一顿早餐。
上班出门的时候,那女人的身子偎入他怀里,趁他不防备,垫脚在他脸颊飞快落下一吻,他满心厌恶推开她时,那女人又笑得贼贱:
“宫总,夫妻义务。”
“还有,宫总,晚上无论多晚,都要回家……夫妻义务。”
这一大早,就被这一个又一个“夫妻义务”弄得恼火,车子滑入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宫默言下车,抬手狠狠擦了擦自己的脸颊。
直达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45层,宫默言沉着脸迈出电梯间,一路往自己的办公室去。
“谁惹我们宫大总裁了?这一早,脸比锅底还黑。”
陆子宸,宫默言的发小,兼宫氏的总监。
“她让我履行夫妻义务。”男人黑着一张脸淡淡开口,修长手掌,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径自走了进去。
陆子宸却差点儿一个趔趄,满眼愕然地盯着前面那道背影,眼睛一亮,立马提脚追进了总裁办公室。
“我没听错吧?她要你履行夫妻义务???”陆子宸那颗八卦的心,越来越甚嚣尘上:“这么饥渴?”
办公桌,男人已经坐在,淡漠地抬起头:“高程的案子处理好了话,你去锦市出个差。”
“喂!姓宫的,你不能这么没有人性啊,我高程的案子都忙得昏天黑地,再让我跑去锦市出差,这是赤裸裸的压榨。
再说,让你履行夫妻义务的又不是我。
当初我就说了,秦殊洁那种货色不能娶。就算是为了殊颜的心源,不过这女人还真的是够狠心的,自己亲妹妹的性命,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在意,拿心源来和你做交易,逼你娶她。
不过她到底是什么心理啊?
婚姻契约,一年?
难道是嫉妒自己的亲妹妹……”
陆子宸喋喋不休,办公桌后响起淡淡的声音:“高程的案子,下午交给我。”
“……我靠,姓宫的,你太黑了!”陆子宸愣住三秒,骂了一句,立刻跑出去办公室了。
办公室里,男人转着笔,若有所思……嫉妒吗?
随即,俊美的容颜上,挂上冷厉的笑。
真丑陋的嘴脸,嫉妒了就抢,没有的就眼红,什么都想要,还真是……贪得无厌!
下班时故意拖延,宫默言看着手上腕表,故意卡在零点前一刻回去。
摆明不想见她,故意挑得很晚,等她睡了,才回去。
自两年前他从英国回国,回到S市时,秦殊洁这个名字可谓名闻遐迩,听闻她的各种事迹。
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和这样一个叫他倒进胃口的女人结婚。
伸手拉出衣领里的细链,指腹摩挲着链子上吊着的那枚银坠子,眼底柔和了许多……幸好,幸好他的殊颜不像那脏物。
宫默言收起细链,开门进屋,面上的暖意早已一分不剩,只剩下满身冷意,让人退避三舍的寒彻入骨。
第17章 日久而变
“宫总,你回来了?正好,一起吃晚饭。”
前脚刚进门,耳畔就是那女人的声音,他这才注意到,平日里回家时,总是黑漆漆的一片,今日回来,却有人亮着暖黄的灯。
心内划过一种莫名的感触,来的太快,去的太快,快得让他来不及捕捉到,飞快的消失无踪。
“不吃。”他伸手搁开那女人,看着那张艳丽的面庞,越发心烦:“秦殊洁,这种幼稚……”的举动……
“宫总,夫妻义务。”
“……”宫默言把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动辄就是“夫妻义务”,好,既然她这么爱玩儿,他就奉陪到底,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宫大总裁想着和那女人比谁有毅力,结果大失所望。
一个月后
“宫总,把豆浆喝了再去上班。”一杯豆浆热乎乎的,男人无视之……“宫总,夫妻义务。”
“宫总,晚上早点回来。”男人视若无睹……“宫总,夫妻义务。”
“宫总,阿司匹林我放在你公文包的外拉链里,不要忘记啊,一定要吃。”男人拿了公文包就走……“宫总,夫妻义务。”
“宫总,帮我把洗衣机里的衣服递过来,我要晒一下。”男人冷着脸……“宫总,夫妻义务。”
而那个位于银座大厦,占据顶楼整层空间的豪宅,那间五百平奢华到极致,却冷冰冰的豪宅,换上了浅暖色的窗帘,白色的薄纱在窗帘里若隐若现,窗台上,不知何时起,多了几盆绿植。
餐桌上,薄荷绿的格子餐布,客厅里的沙发多了几个暖色的平价抱枕。
厨房里厨具一并俱全,有了使用的痕迹,男人回家的时候,从厨房经过,时不时能够听到汤水煮开冒泡的“咕噜咕噜”声。
玄关口,回家时,家居拖鞋总是一眼映入眼帘,安静地摆在那里。
两个月后
宫氏集团的下班时间还有五分钟,男人结束掉手上的工作,从办公桌后走出,稍作整理衣衫,拿了车钥匙提脚准备离开。
陆子宸叫住他,“你去哪儿?”
总裁办公室门口,男人停住脚步,“回家。”
“可是,这一次原料商竞标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商量出结果啊。”陆子宸一脸懵圈。
男人伸手指,指了指自己另一只手上的腕表:“下班时间,”一脸淡漠:“回去晚了她又拿‘夫妻义务’说事。”
“那这一次的竞标……”
“明天说不迟。”男人一语决定:“等不了的竞标方,让他另谋金主。”
陆子宸目瞪口呆地看着阖上的门……他他他就这么走走走了???
陆子宸在办公室里呆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悲愤叫道:“我去,姓宫的丢下工作准时准点回家?……家?”就那个租来的豪屋?什么时候,那个地方,成了宫默言的“家”?
他满脸怪异地盯着门看,那地方早就空无一人。
三个月过去,已是夏天。
三个月里,男人已经不知不觉变了许多,每日必定准时准点回家的男人,这一天一如既往下班到家,换了居家拖鞋,站在玄关口,微抬眸,漆黑的眼眸,环视了一圈屋内,看到一室空寂,微蹙眉……
平时他到家时,那讨人厌的女人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门响动,会侧过头说一句“你回来了”,然后笑嘻嘻没脸没皮地凑到他跟前来,今天,沙发上空荡荡的。
男人脸色发沉,走进客厅时,厨房里传来一声
“宫总,快来帮我扶一下椅子。”奇迹的,男人脸上的阴沉散去,走到厨房,看到眼前景象,眼底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慌,几步跑过去,连忙扶住了椅子,一边没好气冲她吼:
“你又找事!秦殊洁,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啊?灯管爆了,我换灯管。”她一脸呆滞,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冤枉都不能够喊。
“下来。”男人冷冰冰地命令。
“马上就好,宫总,你别动啊,扶好啊。”
“我叫你下来。”男人沉着脸。
秦殊洁摸着鼻子,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一次,她又怎么惹到他了。
男人接手,冷着脸三两下飞快重新换好了灯。
“宫总……你不会是担心我吧?”秦殊洁的眼里有了喜悦,小小猜测着,笑容来不及绽放,一道寒凉的声音冷笑道:
“我担心的是殊颜的心源,你摔死了,我问谁讨要殊颜的心源?”
顿时,一盆凉水浇下,秦殊洁喜悦的笑容僵在脸上,缓缓垂下脑袋……嘴角一丝自嘲,是为了殊颜的心源啊……瞧,自作多情了吧。
也是,为了殊颜,他连娶她这个人人口中的荡妇贱货,都可以。
“宫总放心,我保证,你的殊颜会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时间一到,我就把健康的心脏移植给她。”
“说的好像是你捐赠出心脏一样,不是你的,就不要一脸舍己救人的凛然,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秦殊洁,凭你的自私自利,怎么肯舍身救人?”莫名的,他不喜欢她现在的表情。
秦殊洁,还是最适合贱兮兮的笑,艳俗谄媚的笑。
他转身离去,秦殊洁缓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心房,那里面,那颗心脏,有力健康地跳动着……“宫默言,你错了。”哪里错了,她也说不清。
她闭眼,怕自己落泪……殊颜的心源,一早就知道的,他答应娶她,不是因为她是她,只因为殊颜的心源。
心口好痛好痛,但,没关系,她有婚姻了,宫默言给她的,她有家了,他给她的家……已经,足够了。
第18章 有那么一刻他想要认真看看她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堂堂宫大总裁却发现,无论多晚下班,多晚回家,家中不会黑漆漆一片,一定会有个人,替他亮着暖黄的灯,睡眼惺忪和他一起坐在饭桌前吃饭。
无论他冷着脸一身煞气,那女人都贱兮兮笑着没脸没皮地靠过来。
这三个月里,鸡飞狗跳的日子,两人谁也没有想过,就这么磕磕碰碰地过来了。
仲夏这一晚上,有些不同寻常。
“世界杯?”
宫默言正要嘲弄一句“又要搬出来‘夫妻义务’,这次不会是不让我看世界杯吧”,话还没说出口,那女人转身一个箭步就跑出了家门。
他还在想着她又抽什么风。
不多时,门锁响动,门开,人还没进屋,声音倒先叽叽喳喳响了起来:
“宫总,快,快点来,帮我提一下。”
历经一个月的较劲,宫默言已经懒得去和那女人别劲头,只要她的要求不过分,OK,他照章办事,她好他好大家都好。
站起身,踱步走到玄关处,往她手上一看,眉头微拧:“买这么多?”
“世界杯,当然要配啤酒,我还买了薯片火腿肠辣条干脆面,还有许多。”
“我不吃。”
“我吃啊。”
“……你吃?”男人一脸狐疑地打量她:“你不会是想要看世界杯?”
秦殊洁抱着一袋虾片,已经稳稳坐在电视机前:“我去,阿根廷和法国啊。”自顾自说着,抬起头:“你站着干嘛,坐下看啊。”
“……”宫默言看着她朝他招手,沉默地静立了一会儿,电视前,那女人看得起劲,耳边,是电视里高昂激烈的解说,他抬脚,迈步走到了沙发边,在她身边,坐了下去。
夜更深
男人一边看着球赛,一边却觉得怪诞,他和秦殊洁那个女人,平心静气相处和谐地坐在一起看世界杯?
“呐,来一罐。”手边递过来一瓶开好的啤酒罐,宫默言没说什么,拿过猛灌下去一大口。
耳边那女人喋喋不休地叫着:“臭脚,臭脚,踢得太臭了。我去,这都不进球啊!”
黑心烂肝,嘴巴又毒的秦殊洁,也有这样一面?
他也不知为何,伸手拿了一片薯片,就塞进那女人嘴里:“吃你的吧,吃东西嘴巴都不停歇,秦殊洁,你看球的球品差到姥姥家了。”
那女人根本就没听到他讲话,一脸热血专注地盯着电视,他无来由微恼,绷着脸看球赛,时间过去大半,扭头时,那女人已经蜷缩在沙发里,困得睡过去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她睡得似乎并不安稳,眉心紧紧的蹙在一起……连睡觉都紧紧锁着眉头吗?
不由坐在一旁,静静打量那张浓重妆容的脸。
真是……艳得俗不可耐。
睡着了,倒是没有了醒着时那股艳俗感了。
眸光落在她涂抹着艳红口红的唇瓣上,皱起了眉头,同个屋檐下生活了三个月,他从没有看到过她卸妆后的模样。
每次看到这艳红的唇瓣,就觉得刺眼无比,在在提醒着他,她是怎样一个不堪的女人。
仔细看看,轮廓和殊颜很像。只是,一个是不知世事天真单纯的好女孩儿,一个是爬床卖肉的……
蓦然想起,自己面前蜷缩着睡着的是那个秦殊洁,他厌恶的那个脏物,一瞬间,眼神变得冷厉寒凉。
天色渐亮时,秦殊洁揉了揉眼睛,睁开眼时,正是法国队进球时候。
安静的客厅里,她叫着:“进了!进了!进球了!宫默言!进球了!”,整个人高兴的忘乎所以,扑进了一旁男人怀里。
宫默言被这突如其来软玉温香扑个满怀,他微顿了下,下意识伸手环住女人的背,将她兴奋得在他身上乱晃的身体稳住。
笑意来不及露出。
“进球了!姆巴佩太帅了!”
他脸色一黑,砰――的一声,重重推开身上的女人。
“滚开,脏死了。”
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瞬间,透心凉,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浓密的睫毛,轻轻垂落,遮住眼中瞬间的错愕和受伤。
再抬起眼时,笑得贱兮兮的:“宫捋走总也不知道怜香惜玉,真是,好歹我也是名义上的妻子。”
“秦殊洁,你也知道,只是名义上的妻子?”男人冷潮:“娶你是为了殊颜,怜香惜玉也是要看人的,你秦殊洁嘛,呵,我嫌你脏。”
一箭穿心!
无疑,秦殊洁重伤。
她伸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终是放了心,好在,这妆,她没卸掉。
她还在咯咯地笑,明媚风情:“宫总说什么都是,也不必一再提醒我,娶我是为了殊颜,我记性好着。”
话落,秦殊洁站起身,“宫总啊,我先回房睡了,宫总慢看,明儿约了杜总一个饭局呢。”
秦殊洁笑着离场,挺了挺腰肢,如蛇一般,风骚地扭动着腰臀离去。
宫默言的眼底,更寒凉了,今夜,有那么一刻,想要认真看看她,也许他曾看错……
他扶额,轻笑一声,眼底却一片冰凉……没有看错,
秦殊洁,当之无愧的妖艳贱货。
那三个月的相处中,有人悄悄变了,却依旧不自知。
第19章 否认着逃避着的宫默言
轰隆隆――车子油门轰鸣的声音巨大,马路上,宫默言开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KING疯狂地加速,他也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疯,不要命地调转了车头,闯了好几个红灯,心急火燎地往KING去。
在接到顾忘的电话后,心口无来由的痛着,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有一个想法划过脑海,他立即否定……绝无可能!绝不是为了那个俗不可耐的女人!
他绝不是因为心疼她才调转车头的,他只是,他只是……只是什么呢!
蓦然眼睛一亮!
他只是因为她说的那句话,他还没有弄清楚,那句五年前他说的“不哭的女孩儿最勇敢,勇敢的女孩儿最美丽”,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是因为担心她,他只想为了要去问清楚,她怎么知道这句他五年前说过的话。
还有,还有为了殊颜的心源……那女人要是真出了事,耽误了殊颜的病情,怎么办!
对!
对!就是这样!
车子已经开出了120的速度,早已经超速,但此刻,车里的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么迫切地想要马上见到那个女人全须全好的在那里。
一个刹车,车停在了KING的门口,他飞快跳下车,脚步急促地往那边走,却没看到那女人的人影。
这一刻,一股说不上来的失落,还有内心深处那丝担忧和恐惧……男人深邃的眼睛,有些暗淡。
依旧不愿意离去,几乎把KING附近找个遍,依旧没有找到她。
人呢?人呢!
他发了疯一样在这周围找,浑身上下出了一层汗,他看不到他自己此刻模样多么的狼狈,他更不会察觉,这狼狈,是为了一个他眼中的脏污,从来瞧不上眼的那个妖艳贱货!
猛一时刻,后知后觉……他在做什么?
找那个女人?他担心那个女人?……不!他怎么可能会在意那个女人?
似乎和自己置气,又似乎有些找不到人的颓然,
宫默言抿着嘴唇,在一旁的路牙上,名贵的西装,就这么有一些沮丧地坐在了路牙边。
他弄不明白,自己今夜怎会如此反常。
想着三个月前,他和她,扯了证,结了婚,住一起了。
此时此刻,反倒后知后觉地有些不敢置信,他,就这么结了婚,娶了最瞧不上眼的她。
不自觉地想起这三个月里发生的种种事情。
她做的早餐总是最合胃口,她逼着他吃早餐,他越来越喜欢公司里劳累一天回来时,家里点着一盏灯,那个俗不可耐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安静等他回来,
他喜欢家里不知不觉多了人气,越看那个家越顺眼起来。
窗台的绿植,甚至是空气里淡淡的花香,一切对于他而言,都是从未有过的经历,首次,宫默言有了一种名为“归宿”的感觉。
KING会所前,男人久久坐在路牙边,沉浸在三个月前的记忆里。
突然,口袋里,手机铃音急促的响起来,男人被惊醒,三个月前的种种事情,仿佛历历在目……那个女人,他狠狠握住拳头!
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有什么东西,以极缓慢的速度,却最大限度地入侵了他的生活。
而他的心,似乎也有什么正在变化着。
是什么,他不敢想,更不愿意承认!
宫默言阴沉着脸……不可能,绝不可能!
第20章 她怀孕了
男人阴鸷着一双黑眸,坐在路牙边,伸手从衣衫内拉出一条银色细链,手指轻轻摩挲着细链坠着的那颗银色六芒星的坠子。
男人原本阴鸷的眸子里,冷意不再,浮现了暖意。
他的心里,从五年前见到殊颜的第一面起,就只有殊颜。
想起五年前他学期结束回国那一趟,宫家有人和敌对方里应外合,他一时疏忽,被绑架。
那个爱哭鼻子的女孩子明明害怕得要命,明明自己个儿小小,却硬是背着被放了药手脚发软的他,跑了好几里路,逃了出来。
至今他都想不通,那样胆小爱哭的女孩儿,怎么有勇气的,她那样小小的个头,又是怎么支撑着他,一路跑了好几里,逃出来。
他冲她笑,她就看呆了,黑白分明的眼眸,这是他见过最干净清澈的一双眼,眼里的羞涩和小鹿乱撞,已经出卖了她的少女心思。
真是个小傻子,他只是对她笑,对她说了一句:“不哭的女孩儿最勇敢,勇敢的女孩儿最漂亮。”她就看他看呆了。
脖子上的银色坠子本就是子母坠,分子母,子坠上刻着他名字的缩写英文字母,他摘了母坠,塞进自己裤袋里,剩下的那一枚,连着细链,一起戴上她的脖子:“收好,定情信物。”
“以后,不要哭了,你笑起来的模样怪好看的。”
分别时,他问她要去电子邮箱。
这之后,他必须回英国继续学业,也必须抓紧一点一滴的时间,壮大自己,把藏在家族里想要谋害他的人,一个一个出局。
三年国外学习生涯里,每周一封电子邮件,那丫头回邮件的速度,向来极快,他知,那丫头必然是迷上自己,迷得很深很深。
她这样,他就无比欢喜,他知,他爱上这个傻丫头,他要她,成为他的女孩儿。
想要更快地回到S市,见到那爱哭鼻子的丫头,两年前回国,终于,他的女孩儿长大了,还是那样单纯天真,还是爱哭鼻子。
想起五年前那个女孩儿那张面庞,心里的悸动依旧……是了,他爱着的,始终是五年前那个爱哭鼻子又胆小天真,却鼓起莫大勇气从废旧窄小的破屋里,将他从绑匪手中救出来的那个女孩儿。
明明脚底已经磨出血泡,却还将比她高出大半截的他,背着走了那么多的路。
他爱着的,是那样一个胆小,天真,明明害怕却又勇敢,坚定的女孩儿,宫默言收起细链……至那个不知此刻又跑去哪里不见踪影的脏污,宫默言眼底的温度又降到了冰点……
和那女人结婚,只是为了殊颜,为了殊颜的心源,为了殊颜能够健康地活下去……只是因为殊颜一人。
因为秦殊洁那女人的手里,握着殊颜的心源,他才会履行那什么劳什子的“夫妻义务”!
他是为了殊颜,才会从医院赶到KING,追到KING,一切,都只是因为殊颜。
宫默言在心里说道。
但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就是在你毫无防备中,悄悄在你的心海世界里,生根,发芽……宫默言宫总不知道,已经生了的根,发了芽,再去将它连根拔掉,是会伤得血淋淋的疼的。
口袋里手机铃音持续地催促着,还在响着。
他伸手接过:“喂?”
“默言,你什么时候回来?殊颜醒了,她想见你。”
“我现在就回去。”男人淡淡说一句,已经挂断了陆子宸打来的电话,走到车旁的时候,上车前,他转身,又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场地……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他还在找那个女人。
……
宫默言往医院的方向开车去,莫二爷的车子,已经先一步到了医院里。
“爷,属下来吧。”手底下的人伸过手去,要替莫二爷分忧,一旁充当司机的那个,连忙伸手拦住了,那要分忧的手下,却是一脸的懵圈。
莫二爷下了车,亲自抱着怀中的女人进了医院里。
那身后的一脸懵圈的手下人,才转头问一旁拦住他的那个:
“你做什么?你让爷抱那个女人?”
“别多事,你愿意为爷分忧,也要看爷愿不愿意让你分这个忧。”
“怎么回事啊?”
“机敏一点,你什么时候看到过爷会关心一个女人的死活?”为首的那个给莫二爷充当司机的说:
“爷什么性子,你不懂吗?
爷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清纯干净的姑娘,能被爷宠坏,是真的‘宠坏’,经过爷这儿,哪个纯洁干净的姑娘最后不是变得俗不可耐?
放荡妖艳的女人,爷施起虐来,下手可有轻的?
打伤的,比今天这个严重的多了去了。
你可有看过爷,给谁叫过医生,
更别说,亲自送医了。”
“诶?也是啊,爷今天是有点儿不同,难道?”
“你总算是开了一回窍。”
“难道爷这次是想出什么新花样?”
“……榆木疙瘩。”
充当司机的那个为首的属下,已经懒得看身边那家伙了。
抬脚追上前面的莫二爷。
……
VIP病房里,莫二爷坐在女人的床边,浓眉紧紧地拧着,手上几张报告单,没一样是他愿意看到的。
“怀孕?”他看着床上女人浓妆艳抹的脸,此刻倒是不觉得这脸艳俗的俗不可耐了。
莫二爷隐隐有些怒火,视线落在床上女人的肚子上……孩子?谁的?
不多时,医生亲自又拿来几分化验单:“二爷和这女子是什么关系?”
这医生开口问道。
莫二爷挑了眉:“你说呢?”
医生顿了一下,随即琢磨着,该怎么开这个口。
莫二爷已经伸手接过了医生手里的化验单。
“二爷,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说道。
莫二爷的眼,掠过那几张化验单,脸色渐渐阴沉下去,一抬首,冷声问:
“动手术的话,几成几率?”
“现在动手术的话,我请我师父亲自来做这台手术,不足四成。”
莫二爷缓缓垂眸,眸光深沉地落在床上女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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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秦殊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