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捷烈日古器 烈日骄阳
柳逸梅,大唐宣宗3年进士,世居嘉州,原是书香门第,到了逸梅的父亲这一代家道中落,清贫度日。
唐宣宗
高中进士之后,逸梅被户部尚书裴大人看中,就把自己的独生女儿嫁给他,还为他谋得了翰林院编修的职位,一时间朝野羡慕,长安的权贵争相结交。只可惜婚后的逸梅不屑于牛李党争,不久就触怒岳父大人,从此便饱尝了攀附豪门的冷眼。
宣宗5年,柳逸梅终于不堪折辱奏请朝廷外放地方为官,妻子裴氏却不愿跟随丈夫受苦,竟然和他恩断义绝。裴尚书更是从中作梗,致使逸梅无实职可任,他一下子就陷入了困顿之中。
高中进士
一时失意的柳逸梅在长安再也没有亲友可顾,不免倍加思念老家,就简单地准备了一下行装启程返乡。谁料到家之后,柳氏合族上下、当地的地方士绅都对他都冷眼相看,甚至是逸梅的父母都只一味地责备他、埋怨他,逸梅不免彻底灰心失望。
闷居一个月之后,他推说想要出去游玩散心就匆匆地逃离了家乡。世情涛涛,人心凉薄,何处才是真正的归处啊?逸梅心里毫无计划,只好孤身一人坐上一叶小舟顺着岷江漫游而下。
一路上日行夜宿,换船靠港,终于进入了长江。望着江水摇摇,岸山叠翠,渔人和船夫啸傲开怀,朝霞和夕阳晕染了天际,柳逸梅心情渐渐开朗,开始醉心于山水之间。
泛舟江湖
眼见得两岸的山峦越来越高耸,时有千仞陡崖迎面阻挡住江水的去路,人和小船似乎就要撞向悬崖的时候,轰然大响的江流却又带着人、船倏忽调头,一下子拐进幽深的峡谷里。
峡谷窄仄得就像是两扇巨门,或者是两边夹壁高耸入天的巷子——原本阳光灿烂的湛湛青天进入峡谷之后竟然一下子就昏暗起来!
举头天顶,却明明还是艳阳高照,这一番奇景,简直让人感觉踏进了阴阳边界!
阴阳边界!
柳逸梅正陶醉在这天地造化的奇妙大手之间,突然听到船家高声招呼,“贵人今晚恐怕需要停歇在岸边一宿。你看,江雾马上就来了!”
逸梅不由得一惊,四下里看看,哪有什么江雾?头顶上,极高处,明明只有几片白云在飘来荡去啊?就在他疑惑之间,一阵强烈的江风从上而下,斜飞而至,顿时吹得他衣袖猎猎作响,差点跌进江中。
稳住身形再看,几片白云不知道何时竟然被江风扯了下来,一时间铺满了江面。峡谷间的天地顿时阴森可怖,四周只剩下滚滚滔滔的江水嘶吼声不绝于耳。船夫也不等逸梅的吩咐,径自靠了岸,把船客托付给岸边的渔夫、山民,就急匆匆地奔向了酒家。
江风扯云
酒足饭饱之后,柳逸梅又听那些老渔夫、山民讲了一阵子稀奇古怪的传闻,睡意来临,就倒在竹床上酣然入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窗外月色清亮,透过早已淡下去的江雾洒满了翻涌的江面。逸梅睡意全无,索性起床,出去走走。隐隐沉沉的江水轰鸣声中,两岸耸立千仞的崖壁黑魆魆的,压在眼前,让人觉得似乎在井底望天。
柳逸梅沿着江边蜿蜒的山道漫步,一个人处身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感觉不到一丝恐惧,反而暗自庆幸,远离了尘嚣。不一会儿,月光移到北面山崖上,顿时就把连绵的绝壁蒙上了一层清辉。
月暗江崖
突然,绝壁上一点黑影处,一片亮光跃动起来,跳跳荡荡,好像是什么活物?抑或是前半夜那些老渔夫嘴里所说的山鬼、山精?逸梅不由得一阵心慌,就要转头回住处。
可是,他转念一想到自己的遭遇,世态凉薄如此,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留恋的?不如索性去探查一番,或许真的有渔夫、山民嘴里所说的“黄金洞”呢?不求富贵,但求一番奇遇吧!
这样一想,逸梅便重新定下心来,一边探索山路,一边攀石拽藤,尽力往绝壁上攀援。
白天都绝难攀登的悬崖!
约莫攀爬了几十丈高,再往前去眼见得没有了道路;回头再看脚下,无边的黑暗中只剩下一片震耳的水声轰鸣。逸梅正在踌躇之间,左前方突出的一块岩石上,突然窜出来一团黑影,迅疾如闪电,凌空扑面而来!
仓促间,柳逸梅只闻到一股腥膻之气,好像是野兽身上的气息。
慌乱中,他脚下一滑,身躯顿时腾空,直往下面轰鸣的江水中坠去!逸梅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想不到自己满腹的才华,一腔报国安民之志未伸,竟然就这样早早地谢世,苦也……
一团黑影
等到柳逸梅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石台上,身下还铺满了又细又软的干花草。浓郁的芳香让他心情大好,不禁四下里打量自己处身的这个所在。
这里应该是一处山洞吧?红褐色的洞壁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涡斗;再往里去,洞穴显得幽深不见底;往外去,尽头却是一个一尺见方的小口,光芒耀眼,像是一个小窗。
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神仙的洞府?还是猎人暂居之处?怎么见不到主人?
带有小窗的山洞
一连串的疑惑闷在心头,逸梅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毫无挂碍就起来四处查看。
洞穴深处似乎渐渐地向下倾斜。来到小洞口,往外一看,呵,一轮白日正赫赫扬扬地照耀在天顶,洞口往下不远处,一团团白云正翻滚不已,难道自己已经来到了白云之上?
不一会,透过云缝,逸梅远远地看到了幽深、阴暗的峡谷里,一道弯弯曲曲的白亮带子正闪烁放光,应该就是大江吧?渐渐地云团稀薄处,对岸起伏的青峰也显露出来,近得仿佛可以一跃而过!
云海之上
这种漂浮在云端之上,看脚下云海涛涛,抬头却仍见烈日光芒万丈的景色可真是神奇啊!柳逸梅感觉自己已经远离了尘世,难道这就是神仙境界么?正当他浮想联翩,欣喜若狂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弥满了奇异的香气,氤氲凝结,直熏得人昏昏沉沉,却又甜香可爱,令人怦然心动……
猛然一回头,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身影?自己竟然毫无察觉!逸梅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身材曼妙,装束奇异的姑娘正冲着自己嫣然而笑:她身量高挑,腰肢婀娜,一头长发波浪般披拂在身上,一直覆盖到腰背以下;身上斜系着一张花斑灿然的金钱豹皮,裸露着修长的双腿、双臂;一顶别致的野花香草编成的冠盖之下,娟秀的小脸略显黝黑,却五官精致,明眸善睐!
神秘的尸女
特别是她那双大得出奇的黑眼睛,长长的睫毛翻卷、浓密,瞳仁清澈透底、闪闪发亮,真的能够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心里所思所想!
和世俗之人不同的是,她浑身上下没有佩戴一件金银玉器,反而是缀满了一丛丛石斛兰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香草,香味浓烈,直逼得人喘息都觉得有些不畅……
柳逸梅正看得恍兮惚兮,满头雾水,眼角间偶然一扫,突然看到妙人儿背后的黑暗中正幽幽地闪烁着一双金黄色的大眼睛!仔细一分辨,天啊,竟然是一头比牛犊还大的黑豹!逸梅顿时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遇到的那团黑影……
黑暗中一双金黄的眼睛!
“嘻嘻嘻”姑娘展颜一笑,顿时让柳逸梅感觉洞里明亮了许多,心里的恐惧也减轻了不少。她回身拍了拍那只硕大的黑豹,它立刻就安静下来,寻了一处平地躺下去。回过头,姑娘又几里哇啦地飞快讲起来,只听得逸梅满头冷汗——他竟然一句也听不懂!
几番比划,甚至是在地上用石块勾画之后,姑娘这才隐约明白了柳逸梅的目的,是去寻找那处大洞。她微笑着点一点头,又用热辣辣的眼光放肆地盯着逸梅上下打量,一边嘴里还吸吸溜溜地,仿佛在不住地赞叹。
柳逸梅被她这泼辣的眼光盯得发毛,脸上顿时一片绯红,赶忙低下头去,眼观鼻尖,运起收摄心神的功夫(读书人的基本功)。姑娘见他脸色突然之间就平静下来,不由得十分疑惑,眼睛里那种火一般的情愫也渐渐冷却下去。
中药菟丝子——药效自己去查!
她皱眉想了一想,突然从身后取出一节竹筒,双手捧给柳逸梅,热切地比划着让他喝里面的汁液。逸梅接过来仔细观察,却见竹筒里装满了黄色的汁水,里面混杂着一些细细的丝蔓,看上去似乎在那里见过。
逸梅稍一思索,脑子里猛地豁然开朗!这个女子的装束,古怪的行径,莫非就是古书中所记三峡一带上古遗留下来的女族遗种——尸女?配石兰,饮菟丝,容貌妖冶,喜好追求俊男?一想到这里,逸梅顿时大生尴尬。
因为,古书上还记载着,尸女一族往往身负奇能异术,善于驱虎豹,控云雾,纵横山野,断然不是自己这样的弱书生所能匹敌的!
佩石兰
哎!想不到自己既失意于红尘,前番差点坠崖身亡,现如今却又落入了这半人半妖的尸女手中!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逸梅不由得回忆起了自己的妻子,也曾是柔情似水,也曾经打算和她鱼水和谐、效仿鸳鸯共度花前月下……
可最终呢?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啊!柳逸梅一瞬间感慨万千,眼里不由得涌出两行清泪。
谁知道,逸梅这一伤心,顿时就吓到了旁边的异装女子。她赶忙伸手取回竹筒,脸上堆起欢笑,一副讨乖献媚的表情,嘴里柔声千啭似乎急于哄他开心,再也没有了半点刚才的如火热情!
黑暗的洞穴深处
逸梅见状心里稍定,脸色缓和下来。姑娘把手指扣进嘴里一声呼哨,不远处顿时“呼”地卷起一阵旋风,牛犊大的黑豹一跃而至。还没等柳逸梅反应过来,姑娘早就一把扯过逸梅的身躯,就像拎起一只小鸡仔似的,把他往黑豹身上一扔,自己也紧随着跨上去。
两人一兽立时沿着洞穴往深处疾驶而去!
逸梅何曾骑过这样奔腾的野兽?剧烈的颠簸让他觉得随时都能掉下去,扑面而来的洞壁,陡然直转跃下的断崖吓得他总想张嘴狂吼,可是,还没等他叫出声来,扑面而来的劲风早又把声音憋回去。
穿行洞穴
柳逸梅只觉得眼前忽明忽暗,感到黑豹不断地出洞又钻进另一个洞,一会儿天光大亮、身侧就是万丈悬崖,下临长江;一会儿又钻进黑暗,眼前一片漆黑。颠簸中,他又觉得身后姑娘的娇躯紧贴着自己,一团火热,不由得心乱如麻……
晕眩中,逸梅感觉黑豹的去势始终是盘旋向下的。当巨兽终于停住脚步的时候,他强睁开双目定神仔细观察:只见眼前一片苍翠,四周藤萝纠缠,古木挂满了苔藓。就在一兽两人的脚边,一道刀切般陡峭的山崖笔直地断开陷下去。
再看一眼对面山崖,遥遥的,薄雾相隔,怕不有几十丈远近?这如何能过得去?
下临深涧
正在逸梅疑惑不解的时候,身后的姑娘突然一跃而下,走到崖边俯身往下凝神观察,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柳逸梅也赶忙活动了一下僵直的双腿,刚想下来,却被姑娘猛然回头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住。
看到她严肃的神情,逸梅感到事态重大,一时不敢造次;但却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只好伸长了脖子探望崖下。
十几丈高的崖下一道墨绿色的深涧蜿蜒绕过。两边崖壁上除了吊挂的藤萝苔藓之外,竟然长满了紫色、朱红,大大小小的灵芝!这些灵芝有的大如石磨,有的形似鹿角,一丛丛,一片片似乎笼罩着团团氤氲气息,只看得逸梅咂舌不已。
紫芝丛生
正在这时,伏在崖边的姑娘身形一颤,顿时紧贴到岩石上不敢动弹。逸梅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眼光往深处看去:
墨绿色的深涧中,水面上突然泛起一阵阵翻涌的漩涡,紧接着水面轰然一声大响,一股强劲的水箭激射而起,正好射中了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丛硕大的紫芝,几朵紫芝顿时被折断根茎跌下深涧。
就在紫芝刚要掉落到水面的刹那,柳逸梅分明看到一个硕大的怪物脑袋透水而起,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把紫芝吞了下去!电光火石间地跃起又没入水中,逸梅却恍惚看到那怪物两支巨大的弯角叉叉丫丫不像是牛角,竟然像是鹿角!
硕大的灵芝
怪物硕大的脑袋怕是没有笆篓大小?颌下长长的鬣须带动着水流淋漓,水声大响,一双怪眼更是大过了牛马脖子上的铜铃,仿佛闪烁着电光!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柳逸梅脑子里瞬间空白一片……
姑娘的腰背微微颤抖,起伏急促,却又不敢挪动分毫。等到水面再度恢复了平静,她才缓缓地倒退着爬回一人一兽身边。急促的几个手势,看得柳逸梅眼花缭乱。姑娘见他懵头懵脑的,就不再理他,反而转身去翻黑豹身上捆的一个皮囊。
一把白米
柳逸梅眼见她从皮囊里竟然抓出了几把白米,心里正纳闷她要做些什么,却见她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崖边,把手中的白米匀匀地洒进深涧。莫非这些白米有何神异之处?抑或是这些根本就不是白米,而是某种仙药?
逸梅疑惑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又见她撒完米之后,凝神紧张地盯着水面。看到水面荡起一圈圈巨大的漩涡之时,姑娘才猛地跳起来,一个箭步跨到黑豹背上,两腿拼命一夹黑豹的腰身,柳逸梅只觉得自己身体一晃就被一股劲风带着,箭一般地奔向深涧!
绝望中,他只来得及张开嘴巴想要大喊大叫,可还没等他喊出声来,却又早被一只温热的小手死命地捂住嘴巴。同时,一具滚热的身躯紧紧地攀住他的身体,就像是生了根一般把他牢牢地缚在黑豹背上,免得他跌下深涧……
枯树苔藓
电光火石般的瞬间,柳逸梅却觉得仿佛过了几十年那样漫长难耐!他一颗心早就跳出了嗓子眼,只觉得脑壳蓬然胀起来,恐怕比水瓮还要大!
黑豹终于落地的时候,柳逸梅和身后的姑娘不由自主地就被甩出去了几丈远,骨碌碌滚作一团。等到逸梅狼狈地爬起身来,却见四周一片黑暗,才知道原来是又进了另外一个洞中。
这一次,黑暗中柳逸梅感觉黑豹驮着两人却是一路向上,盘旋跳跃似乎又跑了很久。终于眼前光明大作的时候,一阵浓烈的香味却伴着一股清风扑面而来。
石斛兰丛生
二人一兽蹿出洞外,攀上山崖险壁,逸梅只见氤氲的江雾云岚间,一丛丛石斛兰花娇艳欲滴:玫红的,鲜黄的,丛丛簇簇,密密匝匝,就像是鲜花流瀑一般,垂吊在石缝里,崖壁间……
只可惜这样的人间仙境只是倏忽而过。不到半天的功夫,柳逸梅一颗心竟然是经历了从仙境到地狱,再到云端,重新跌下万丈悬崖一般翻天覆地,让他心胆欲裂!
两人一兽在灌木丛、巉岩间跳跃奔腾,不一会就穿云而上,来到了一个巨大山洞前的平台上。
硕大的洞口
这一次,姑娘松开手,拍拍柳逸梅的背,示意他可以下来了。无奈逸梅早就两腿麻木,伸屈都做不得主。姑娘笑叹一声,只好搀扶着他下来略微活动一番。
眼前的大洞却是和刚才经历过的洞穴全然不是一般模样:宽阔到两人高几丈阔的洞厅里风声怒号,卷集着一股股浓白的云气滚滚而出,难道这里就是这处险峡的云雾诞生之地?
姑娘默不作声跟随在柳逸梅身后随他慢慢游览洞内的景致,逸梅没有发觉她脸上渐渐收敛了笑意,代之而起的是满面悲哀,一双大眼也已经蕴满了泪水。
洞里云雾缭绕
大洞越往里走越是宽阔,渐渐分成了许多小洞口。最为奇特的是其中一个由下而上的小洞里正“吼吼”作响地往外喷涌着白雾;其余几个宽敞一些的小洞里却隐隐约约地传出了嘈杂的人声!
逸梅心下疑惑,探头往洞口望进去,里面宽阔的空间里竟然是人来人往!这些人衣着古朴,人人满面笑容,他们手里有的端着古雅凝重的青铜古器;有的竟然手持青铜戈矛样貌威武,应该是武士吧?
众人环绕之中,一位峨冠博带的长者巍然端坐,他旁边的长案上堆满了珍宝、金银之类……
青铜器物
柳逸梅看得如坠五里雾中,这些人的装束好生奇怪啊?竟然像是古书里记载的上古之人的打扮!更为诡异的是,他们竟然没有发现自己!抑或是他们对自己视而不见?
逸梅心里疑惑难解,刚要举步进入小洞里,想向他们问询一下,不料却被身后的姑娘拉住了衣袖。猛一回头,逸梅惊见姑娘早已满眼含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里面的人为什么……?
姑娘也不出声,只是摆摆头,示意他出洞再说,逸梅只好依从。临出洞时,柳逸梅按捺不住好奇,还是回头又望了一眼那奇怪的情形。
无头的古代骸骨
这最后的一眼却让逸梅惊骇万分,只觉得头发梢都快要竖起来了:小洞里哪里还有什么来往忙碌的人?分明全是一堆断首、残肢的枯骨啊!角落里还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些锈迹斑驳的青铜杯盘……
几百具残骸沉重地压在柳逸梅心间,让他觉得难以呼吸,更不能思考它们的来历……
返回的路上,逸梅任凭黑豹颠簸,两个人沉默不语。这一次似乎和来时的道路大不一样,当他惊觉的时候,黑豹却已停住了脚步。姑娘拉下柳逸梅,对他凄然一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伸手扯过一根粗逾手臂的古藤绕着逸梅的腰间密密困扎了好几圈。
饱含热泪的眼睛
最后,姑娘伸手在逸梅脸上轻轻地抚摸了片刻,嘴里喃喃低语,声音呢喃古奥,像是某种咒语,又像是母亲哄娃娃入睡的摇篮小曲。声音刚一停止,她突然猛地一掌把柳逸梅推出悬崖,任凭他就像高空坠石般落向遥远的江面……
“啊——“柳逸梅这一番猝不及防,直吓得亡魂大冒!慌乱中,他只看到姑娘满面泪水正俯望着自己,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江风中扶摇飘散,发髻间、娇躯上佩戴的鲜花也随风飘飘摇摇飞满天空……
“贵人好睡啊,该起床了!江雾已开,咱们得拔锚开船了,前面就要过夔门喽——”喊话的人不是昨日那懒散的船夫又是哪个?夔门?感情已经到了瞿塘峡?刚才惊心动魄的种种难道只是……?
江雾消散,拔锚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