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到日喀则 拉萨到日喀则几点发车

时间:2023-04-29 21:59/span> 作者:tiger 分类: 新知 浏览:5238 评论:0

四周黑黢黢的,人生地不熟,不便随意走动。在车站附近静等了半个多小时,天渐渐亮了,渐渐看清周围的环境。这时有一些出租车过来找生意。俺知道在拉萨坐出租车,市内大部分地方10元钱都可以到达,问明了司机,发现他并没有要太多钱时,就坐了出租来到了一个长途汽车站。先奔去买了到日喀则的票,八点发车。看看还有一个小时,就决定在附近一个小饭馆吃点早饭再上车。

要了一笼包子,吃了一个,实在难以下咽,再吃就要吐了。可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于是,又要了一碗面条,吃了两口,觉得太油腻,还是吃不下,最后只得又要了一碗稀饭。这稀饭果然是好,晶莹剔透,清澈见底,关键是名副其实地“稀”,一点也不油腻,不费齿牙,一刺溜就下去了,顿时喝个精光,立刻觉得回复了不少元气,精神大振。这顿早饭用去了12块。过早完毕,难得找到一个公共厕所,把被巧克力弄脏的裤子换掉了。就爬上车专等着出发。

八点半,车发动了。出了拉萨,沿着一条河谷向前颠簸。车的年纪估计不在我之下,行动时发出很多古怪的唉声叹气。臀下的座位,随着汽车的摇摆而左右摇晃着,使得从不晕车的俺头昏脑胀,加上传说中的高原反应似乎开始发作,身心状态降至历史新低。看在车如此高龄还在勉力服务的面子上,俺催动真气,气沉丹田,意守天外,那吱吱呀呀听不懂的诉说也就时隐时现了。

路两边都是高山,山顶上覆盖着积雪,天很蓝,很干净,经常会看到天上的巨大的洁白云朵在地上投下阴影。山上只有一些很细小的小草,没有树木,有的地方就是赤裸裸的石头冷冷的暴露在那儿。两山中间的河谷地带,有一些草坡和农田。草坡上的草看起来很好,牛羊们在上面懒散地四处走动,悠然地啃着。有一些农民在田地里整地,那拉犁的牦牛头上都扎着红的黄的绿的装饰。庄稼还没有种上,所见只是黄色的泥土。

如果等到七八月份再来,大约就能看到成片的绿色作物了。而现在,只能凭着想象,在心里描绘那动人的景象。和公路并肩延伸,在河谷的中间,看到了正在建设中的铁路路基,应该就是建设中的青藏铁路。不知道何时才能修好。等修好了,那时来西藏就方便多了。不过,那时坐铁路的人肯定会有很多,到了人潮汹涌的出门时节,恐怕连票也买不到吧。

一段柏油路之后,车拐上了土路,来往车辆扬起滚滚灰尘,连忙关上车窗,可还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尘土味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河谷,前面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路边有一些放牧或修路的青年和小孩,看到有汽车路过就朝这边挥舞手臂,并大声吆喝,看他们脸上的笑容,莫不是喊的是“你好”、“再见”之类的话,不过,往往还没有反应过来,车子就开过去了。

走着,走着,忽然前面的土地上冒出很多白雾,除了那些显而易见的大团外,细细地看,整个地表上面都有一些如丝如缕的白色气体在轻轻摆动,缓缓上升,有时定睛一看,又似乎静止不动,只是悬在那里。联系路上看到的路牌,知道是到羊八井了。这时,竟然飘起了绒毛一样的小雪。抬头一看,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下来。

视野越来越开阔,大山退到了远处,近处是荒原野地。戈壁荒原懒懒地袒腹而卧,俺们就像一只蚂蚁在上面爬着;高山冷酷地兀立着,有时会觉得它丑陋,而人就像一只毛虫在它脚下蠕动。一眼看去那山上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整个儿就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静静的矗立在天边,不知道在守候着什么,或者在守卫着什么。似乎那里就是大地的边缘,高不可攀的石头,标志着不可逾越的界线,山的那一边就是茫茫混沌的未知,这边就是万物众生繁衍生息的场所。

在这里你会明白“脆弱”的含义——“脆弱”就是“人”的别名;也会了解什么是“坚强”——“坚强”就是脆弱地活着。荒原一眼就可以看到边,可是不论再往前走多久,那边缘依然还在远处;山峰一眼就可以看到顶,可那只是因为离得远,实际上没有一座山是能够轻易爬上山顶的。无论多么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人,在这无限的延伸和永恒的沉默里,都只能静静观望和默默聆听,只能卑微地低下头来,向一条蠕虫一样匍匐前进。

途中要翻越几个山峰,据说因为修路,现在是绕道而行。所以路不太好走,都是简易到不能再简易的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灰尘四起。在山脚下,向上望,觉得前面的路就在自己头上盘旋,好在以前也走过这种盘山道,不太害怕。可是路比较窄,边缘又没有护栏,一到来往车辆亲密接触的时候,心就提到嗓子眼儿。看到轮胎距悬崖就一二寸远,心里没法不紧张,心想,这要一翻车,连跳车的时间也没有。往前看一点,直接就看到了山脚下刚才走过的路,看了觉得头又晕起来。

更刺激的是,行到山顶,赫然一辆大货车的残骸横躺路边,车头前面的玻璃没有了,好似张开血盆大口,朝路人狞笑。为了烘托悲壮的气氛,老天撒下来大把大把的雪花,谁说老天不管人憔悴呢,这不是很会烘托气氛吗。当不久再看到第二辆汽车残骸的时候,就没有前面那么震撼了,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因为是路变平坦了的缘故。而当原路返回的时候,看到那残骸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就好像那残骸原本就该躺在那里,自开天辟地之处就在那里一样。

这样一路颠簸了五六个小时之后,开始觉得特别难受。不停地看表,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可是越觉得时间过得慢,就越难受,就越是希望快点到终点。很饿,却吃不下东西;很渴,又不敢喝太多水,怕上不了厕所憋得难受。美好的心情被颠簸得一点不剩了,似乎没有力量向以往那样,细心观赏窗外不断变化的景物。只想早点落定,不再这样摇来晃去。

事实上,窗外的景物,大的景观没有太多变化,而局部细微的变化又来不及细看,所以注意力很大程度上就回到自己身上了。据后来回忆,这个时候可能是高原反应最厉害的时候,头痛,眼疼,没食欲,精神低迷,垂头丧气,胡思乱想。

开始强烈想念家乡,想念那山清水柔的小村庄,想念那沧桑的老土屋,还有那硬邦邦的木板床。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强烈地想回家。在家里的时候,从没有觉得家有这么美好,仿佛只要一回到家就可以起死回生,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能从那里找到源泉,得到补给。离家越远,回家的愿望才越强烈。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冲动就跑出来,是不是做错了。冲动是魔鬼,冲动是地狱。

有歌唱草原是天堂,唱咱们新疆好地方,唱神奇的九寨,有些地方确实好看,有些景象却未必美丽,所谓的天堂也只是那些养育人们的一方水土。观光的游客图个新鲜,看个有趣,未必觉得就是天堂。若要他长期在这里居住,也许还会觉得不舒服。但是对于生于此长于此的人们来说,他们短暂的一生都和这片土地紧紧拴在一起。对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谁不会怀着深沉的感情呢?所以,虽说天堂到处有,但永恒的天堂却只有一个,就是家乡,在人的心里。

这时,车厢里放起音乐来。有一首歌唱着,都市的酒吧里呀,什么酒都有,就是没有我的青稞酒,一杯两杯,我也不会醉,因为我是个大酒鬼;外面的世界里呀,什么歌都有,就是没有我的这首歌,一首两首,谁也不会红,因为我们是流浪歌手。俺就在心里和,外面的世界里呀,什么景都有,就是没有心中的天堂,一步两步,脚步不会停,因为我要四处追寻;外面的世界里呀,什么东西都有,就是没有我的家,迟早有一天,不再流浪天涯,因为漂泊的人终究要回家。

雪上加霜的是,汽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停一下,每停一下,俺都会以为终点到了,但每次都会失望。如果是那种善意的欲拒还迎,或许能增添点情趣,可是这种近似于恶意戏弄的给予和剥夺,实在让人受不了,因为这种给予完全以最终的剥夺为目的,你除了被戏弄和取笑以外什么也得不到。好比现在,俺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还要走多远。如果这个时候俺可以自由地指挥双腿,可以随心所欲地决定前进的方向,俺会毫不犹豫地往回走。

问Z需要多长时间,他也不清楚;又问他日喀则是什么样子,他说有很多房子。我不知道很多是几多,不过但凡偶尔远远看见三五个房子——这是很不容易的——我就会在心里揣度,会不会就是这里呢?直到后来,我已经放弃这种没有结果的揣度,结果还是没有到。终于,看到了一个醒目的标志,上面有“南木林”几个字,于是再问,还有多远,他说快到了,大概只要一个小时了。俺激动了起来,好像在乌漆抹黑的夜路上看到了微弱的灯火,精神马上好转,兴致逐渐高涨。不过,对于他的话,始终不敢过于乐观。但是不久看到路况有令人欣慰的转变,路变宽了,也变平整了,路旁也栽了一些小的行道树,这一切告诉我,恶作剧已接近尾声,一个落脚点就在前面,不会太远了。

傍晚六点多,终于到达了日喀则。太阳高挂空中,让人忘记了真实的时间。俺这个疲惫如僵死之人终于起死回生,再一次陷入兴奋与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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